天气确实冷。
张启灵从外面抱柴回来生了火。
有了火之后，房间里的温度高了不少。
张启灵摸了摸白初的手，手心暖融融的。他又将白初身上的被子拢了拢。
很快春节就快到了。
今年收成不错，村里喜气洋洋的。所有人都收拾收拾准备去供应社买点好东西过年。
朱贵还叫了张启灵，让他也准备点东西过年。
“你哥虽然还没醒，好歹也是过年。总该热闹热闹的。钱攒够了吗，等开春我陪着你带你哥上大医院看看。”
“够了。”
张启灵点头。
“那行。”
张启灵本来不准备一起去供应社。没想到朱贵实在热情，他被半拉半拽着一起去了供应社。
临近过年，供应社里都是人。
大多都是一家人过来，大的拉着小的，一家人商量着要买点什么，很少看到一个人来的。
朱贵也没有一直带着张启灵，和他说了买好了一起回去，也就跟着自家媳妇商量着买什么。
张启灵是第一次到供应社来。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供应社是干什么的。
张启灵没什么要买的，就漫无目的的慢慢走着，看着柜台上的各种东西。
供应社里面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小到肥皂牙膏，大到水壶。
忽然张启灵的目光被放在橱窗里的糖果吸引了注意力。
糖果被包在廉价的彩色糖纸里，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看着倒是很好看。
鬼使神差的，张启灵觉得白初会喜欢这些糖。
“这个，多少钱？”
张启灵指着玻璃橱窗里的糖果。
“这个很贵的，你有钱吗？”
面前的女人挑眉冷哼一声。
这些糖果被小心翼翼的放在最前面的橱窗里，不少小孩子看到都哭闹着要。但大人们一听价格都摇摇头，拉着小孩离开。
一块钱啊，肉都能买不少了，买什么糖。
“多少钱？”
张启灵看都不看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一块钱一斤。”
“我要一斤。”
张启灵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币，递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没想到张启灵真的要买，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面前这人的脸冰块一样，似乎是感觉到女人看他，张启灵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女人有点被吓到，声音忍不住小了点。
“给，你的糖。”
张启灵接过糖果，安静的站在一边等朱贵他们。
朱贵他们买完，看到就买了袋糖果的张启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家大过年的就吃糖啊。
朱贵他们今天也带着自家两个孩子过来了。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糖的。
尤其是这种物质匮乏的年代，一点糖就能让小孩念念不忘。
朱翠儿年纪稍大一点还好，小儿子朱小军看着张启灵手里的糖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张启灵看着手里的糖，抓了几颗分给朱小军和朱翠儿。
“这么贵的东西，你给他们做什么。”
朱贵想把糖拿回来还给张启灵，张启灵摇摇头。
“回去了。”
他很想回去把这些糖都给白初。
张启灵把糖都摆在床头柜上。只要白初醒来就能看到这些糖，伸手就能拿到。
雪下了一层又一层，很快，春节来了。
春节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大日子。有钱人有有钱人的过法，没钱的人也有自己的热闹。
家家户户都飘来了饭菜的香味，随着饭菜香味过来的，还有附近人的欢声笑语。
张启灵对春节没有什么执念，准备随便吃点就行。
没想到朱小军过来了。
手里还端着饭菜。
“白朝哥哥，这是我爸妈让我拿过来的。”
饭菜应该都是提前留出来的，在碗里摆得整齐。
“白朝哥哥，你先吃着，我回去了。”
朱小军就是来送个饭的，送到了就准备走。
“等等。”
张启灵叫住了他。
他将之前买的糖装进袋子里，全部递给了朱小军。
“我不能要，白朝哥哥。”
朱小军急忙摆手。
要是几颗的话还好说。
这么一大袋，他要是拿回去，他爸妈非得给他一顿竹笋炒肉不可。
“你都给了我，白初哥哥就没了啊。”
“还有。”
张启灵直接将袋子塞到了朱小军手里，将人送出了门。
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雪。
张启灵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新的糖。
张启灵怎么可能拿白初的东西去谢别人。
那些糖放得太久了，正好换新的。
一整个冬天，白初都没有醒过来。
山上的冰雪才融化，张启灵就带着白初去了城里的大医院。
交了好大一笔钱就得出一个结论。
白初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
张启灵不知道的是，白初其实醒了。
说醒了也不准确。
白初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只是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身体。
白初听着一旁陌生的大叔叭叭半天。
话题从你别怕，你哥他会好的，到大医院看病真费钱，什么都没干就花了那么多钱出去。穷人不配看病。
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这么想着，白初差点把自己逗笑了。
张启灵什么都没说，就安安静静的听着陌生的大叔叭叭。
知道白初身体没什么问题，张启灵倒是放心了不少。
至少人是好的。
白初听到陌生大叔和张启灵说再见，听到张启灵推门。听到他掀开被子，然后把自己放到了床上。
“半年了，哥哥。”
这就半年了？
白初有点懵。
他睡了半年了？
这才半年，他家阿朝就给自己整了个家出来？
白初合理怀疑自己低估了张启灵的能力。
张启灵这还不怎么爱说话，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一间属于他的房子。
这要是爱说话的话，这些人还不得被他哄得团团转？
“供应社好像来了新的糖。”
糖纸的声音在耳边吵嚷，“我过几天去给你买。”
好啊。
白初在心里默默道。
然后白初发现了更多不一样的张启灵。
会种地，会被小孩子簇拥的张启灵。
张启灵会定时换给白初的糖，换下来的糖被他分给了村里的小孩。
小孩子最会看人脸色。
他们很快就摸清了张启灵的性格，知道了那张冷脸下藏着的温柔。他们经常成群结队的来找张启灵玩，嘴里总是白朝哥哥白朝哥哥的喊着。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就连村里的大人们看到自家小孩经常从张启灵那里拿好吃的过来，对张启灵都忍不住和蔼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