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无颜
或许是老王过于激动,抓着白程的手便不想放开。
手上的伤口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扯开。
“老王大哥,你先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你放心,我既然在这,就一定能为你们做主,为那些惨死的兄弟们做主。”
白程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眼神柔软的洒在老王的身上,慢慢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白锦也将银针扎在了老王的穴位上,让他能够减少一些疼痛。
但也只能暂时的缓解疼痛,这一身的毒素与伤口,早就已经浸透了全身。
老王又缓了好半天,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要歇上好一会才行。
“程老弟,我还是叫你程老弟吧,这样不别扭。”
“是,我说了,我就是你们的程老弟,老大哥,你刚刚说什么?你看到了什么?”白程问道。
老王抿了下唇瓣,“我是十年前第二批跟着来地洞采石头的,看管我们的工头说,这里就是荒山,需要我们将开采石头之类的话,给的钱多,还很大方,很多人就都过来了。”
“可是后来随着地洞越发越深,石头也越来越白,我们都起了疑心,可这个时候,地洞已经钻不出去了,银子也不给了,也不准我们在回家,我们想着达成人跳出去,找人来帮忙,可还不等爬上去,那些看管的人就开始用鞭子抽打。”
“我们尝试过很多次爬出去,但都失败了,那些人的手中有刀,我们为了活命不敢反抗,吃喝拉撒都是在地洞里面,没日没夜的干活,挖出来的白色石头也越来越多。”
老王越说越喘,到最后险些上不来气。
白锦熬好了药汤,用勺子为老王喝了下去,这才好一点。
老王继续道:“有一天晚上,大家伙都歇下了,我娘子喘不过气来,睡不着,我就陪她在地洞里走走,这里除了我们这些采石头的人,看管的人都在上面,休息的时候也没人在乎你往哪走,我们俩个就走到了地洞口,看着哪一点月亮。”
“这个时候我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我们俩个有点害怕,就躲了起来,结果就听见那个看守的人说——蔡监察,这些人都干着活呢,放心,肯定不会耽误您的大事。”
君衍眯了下眸子。
蔡监察,蔡鹏程!
“老王大哥,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么?”白程忙问道。
老王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当时风很大,那个蔡监察的腰牌掉了下来,我趁着黑收起来,当时只想着藏起来以后出去好卖钱,可后来我仔细一看,这腰牌真是官府的东西,还是金的,我们镇上的县令就有这样的腰牌。”
“我也才反应过来,这个采石头的活计,是朝廷让我的,但我跟我娘子都留了个心眼,没有对外人说,也怕被官府降罪,也想着既然是官府的活计,那我们早晚都会出去,谁知道一等就是这长时间。”
老王说到这,眼泪又不自觉的流出来。
白程也是愧疚万分。
官府都不能成为百姓们的保障,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程老弟,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万一你不如那个蔡监察官大,斗不过他们,岂不是白白丧命啊!”老王拉着白程的手,眼里还是满满的担忧。
白程回握住老王的手,“放心,除了皇上太子,没人比我的官,更大了!”
老王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程。
除了皇上太子,那他岂不就是丞相!
“丞相大人,你是丞相大人!”老王没想到白程的官竟然这么大,还有个郡主女儿,他忙要从床上爬起来,跪下磕头。
白程将人拦住,“老王大哥,这件事情若是我不能给你们个公道,这拜我就受不起,你快起来。”
白程好说歹说,终于将老王拦下。
老王也因为体力不支,沉沉的睡过去。
深夜,白锦将三人的药熬好之后,又在床榻前守了很久,才放心的离开。
如今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三个能不能撑到回凤吟城。
她关上门走出来,转头一看,君衍正站在院子中,无声的望着月亮。
白锦垂了下眸子,她知道,君衍的心里不好受。
他是这凤吟的太子殿下,是凤吟国唯一的战神,曾经驰骋疆场只为护住一方百姓安康。
可如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所守护的百姓竟然遭受着如此折磨。
那可是一个小镇的大半百姓,被囚禁在这里整整十年。
上百余人,被整日整夜的欺压,毒素缠身,无法伸冤。
若非白程意外发现,恐怕君衍这辈子都不会发现,还有这样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
而罪魁祸首,还很有可能是当朝的朝廷命官,六部之一的尚书。
他,又怎么有脸称自己为凤吟的太子殿下?
白锦走过去,在后面轻轻的环住了君衍的腰。
“我知你难过,可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
白锦将脸贴在了君衍的背上,温热的气息萦绕着他的脊背,驱散了那彻骨的寒意。
君衍握住白锦的手,吐出一身沉重的叹息。
今日他不曾表明太子的身份,就是知道,自己没脸在百姓面前的被尊称一声殿下。
“锦儿,我一定会将背后的幕后黑手手刃,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白锦无声的点了点头,她知道,君衍一定能够做到。
几人在江南休养了三日,便启程赶往霍州。
老王三人依旧是一路沉睡,白锦也用药让他们不会轻易苏醒,休养生息。
去霍州是因为需要张家的药材,也因为落红花还有余存。
落红花可以暂时抑制毒素的扩散,以确保白程等人不会被感染。
霍州境内,疫灾已经基本稳定,没有在经受感染的可能。
白桓一直在完善自己想打通北沧的计划,好找个机会,送到皇上面前。
白锦几人赶到的时候,白桓正在与南门映杳商议如何通路。
李氏没有声张,只是远远的瞧着。
她之前就喜欢南门映杳的性子,只是没想到,如今看上去竟然与白桓这样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