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外。
褐袍道人和庚寅结伴而行,二人同着褐衫,都戴五岳冠,一副同门师兄弟的样子。
这一路走来庚寅从褐道人那里收获满满,不仅学习了观气之术压住了自己身上冲天而起的妖气,还增长了许多有用的江湖经验。
这对于初出茅庐的庚寅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庚寅虽然年轻,可也知道人在江湖,可没有什么人会好心的帮助你的。
原本他以为褐道人帮他也是有所求,谁知道人家压根就没有在意这事儿……
这不由让庚寅这只憨厚大虎大受感动的同时,就拉着褐道人就来了个捻土为香,在小山岭上结拜了。
褐道人年长自然是为兄,庚寅岁齿还小,自然是为弟。
望着巍峨的幽州城墙,庚寅一时间有些惊叹,前世的他生长在钢铁丛林之中,哪有能看见这样雄浑厚重的古代城墙?
“老弟,幽州城不错吧?这里可是当年对付糯糯人的最前线,所以城池修的很是坚固……不过现在好了,天下一统,再也不会有刀兵之祸了。”
看着庚寅有些发愣,褐道人连忙笑着解释起来。
“走吧大哥,咱们进城逛一圈。”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庚寅望着这高耸坚固的幽州城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这种感觉又不像遇到危险时的心悸感,好像是什么东西突然间没了。
看来这幽州城也不能久留。
二人沿着城门进了城,开始在街上闲逛。
“对了,大哥你此次出山所为何事啊?”
找了一处茶楼,挑了个僻静的雅间,庚寅一边品着香茗一边问道。
这一路上光顾着聊修行上的事了,却单单忘了问褐道人此行的目的了。
“小弟,不瞒你说,大哥此次下山是为了渡劫而来……”
褐道人轻轻啜了口茶水,脸色有些惆怅的说道。
“不对吧大哥,渡劫不都得找个僻静的人烟罕至的地方,你如何又来到这城里了?”
庚寅对渡劫还是有点小心得。
“唉,倘若我这劫数好过,为兄又何至于躲到这里来……”
庚寅这才发现,褐道人脸上气数居然变了!
原本他们进城前,褐道人面色红润印堂发亮,双目有神。
可进城后短短的时间里,褐道人居然变成了这样。
“大哥,我看你气色不对,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做计较!”
庚寅自从开始学习《六爻紫薇术》,对于命理这一套就有些粗浅的研究了,现在再加上褐道人传给他的观气术,明显的发觉的好大哥的不对劲之处。
“唉,兄弟,你不晓得,我这劫数不同一般,并不是什么升境之劫,而是殒身之劫,年轻时我入了邪道,沾了很多因果,后来我翻然悔过,积累功德妄图改运,可尽管我做了许多功德仍然免不得要偿还因果……”
褐道人简单讲出了自己的经历,眉目之间露着重重的悔意。
“这世间之事,谁又能全知全能?大哥知错必改不应该有此天数啊?”
庚寅一边听褐道人讲述,一边张开手掌开始掐算起来。
坎、离、艮、兑,乾、坤、震、巽,庚寅按照《六爻紫薇术》中的问卦之法当场起出了一卦。
“老弟你有所不知,这幽州城就是我过劫的去处,早在多年前为兄就开始准备了。”
“幽州城乃是扼守北地龙脉之地,城中龙气飘然,正是王者之地,现在又有北地王镇守于此,更是遮挡许多天机,据我所知光北境这块儿来幽州避劫的同道就不下数位。”
褐道人开始为庚寅解释其中缘由。
“大哥,可是我这卦象为蹇卦啊,你难道不知这卦象所示之意?”
庚寅眼看褐道人头顶黑气缭绕,深知这幽州城再待下去他这结拜大哥生死难料。
“呵呵,老弟,蹇卦我又如何不知?蹇者,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是不是这样?”
褐道人胸有成竹道。
庚寅被他一说心里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大哥你知道此卦为何还敢来这幽州?这坎上艮下乃是兑宫四世卦,利于东南而不利东北,你何以偏偏要在东北?”
“呵呵老弟,我岂不知这卦象之意?可是我多年前就已得此卦了,故而借助幽州城布了过劫之法,你随我来。”
褐道人说完,就带着庚寅出了茶楼向城中央而去。
庚寅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有些好奇的跟在褐道人身后。
穿过几条街道,走了几个路口,他们就开到了幽州巡抚署衙门口。
褐道人从怀中取出名帖递给守门卫士后,就站在门前闭目养神起来。
“大哥,来这有什么事?”
庚寅眼看到了这里褐道人头顶黑气愈发浓郁,一时有些不安道。
虽然他二人遮住了妖气,可这幽州城作为北地最宏伟的大城,必有玄门高手坐镇,倘不谨慎必取祸端。
“道长,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还请入寒舍一叙。”
还没容褐道人开口解释,府邸突然中门大开,一名头戴云巾身着行衣的老者就恭恭敬敬站在门口向褐道人施礼起来。
见此情况庚寅也不好再追问,只能跟着褐道人进了张府。
进了客厅分主宾坐定,仆人奉上香茗后离去,眼看周围无人张府主人这才笑问道:“道长所来莫非又有好事?这位是?”
“德公,许久不见了,这位是我师弟胡长生……我此行可无甚好事,专为一事而来,德公莫非忘了当初卦象所言?”
褐道人自见了这位老者,就是一副仙风道骨高深莫测的架势。
还别说,这老者就吃这套,对褐道人和庚寅那是恭恭敬敬。
幽州巡抚张伯淩字德裕,所以褐道人才称他德公以示亲切。
当年还是微末书生的张伯淩在赶考途中遇到了一生的贵人,也就是眼前的褐道人。
褐道人通过相面算学为他起课,得出张伯淩某年中举,某年中进士,某年为官某处,某年升官某地……
就这样,褐道人和张伯淩每隔几年都要见面,由褐道人为他在仕途上指点迷津。
现在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两年。
两年前,褐道人为张伯淩起课,说他可以官至兵部侍郎,结果当真应验,张伯淩外放幽州巡抚加兵部侍郎衔。
可是当时褐道人又告诉他此行凶险,当有雷击之祸。把个张伯淩整得是又惊又喜,惊的自然是这雷击,喜的自然是他又高升了。
张伯淩当时跪求避雷之法,褐道人也只是说有他在可保一切无虞。
本来张伯淩身为巡抚,事多务杂都把这茬忘了,可现在褐道人旧事重提,张伯淩立刻就想了起来。
顿时他后脊升起一股寒意,额头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