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初瑶稍微捯饬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掰断了分割线。
时间很快地来到了第二日的白天，常初瑶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身着正式的小西装站在新闻发布会的后台了。
她的粉色长发在脑后束起一个高马尾，眼前戴着那副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自己身后的神秘四次元空间里拿出的桃粉色墨镜。
即墨慕蕊站在一旁双手抱胸，不住地打量着她，却一言不发。
反倒是设定上向来冷面示人的高冷公主查纾竹拉着常初瑶的手看了又看，最后抛下一句没什么语气的“今天状态不错”，甚至试图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让常初瑶不禁打了个寒颤，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这是上一段剧情里我怒斥即墨慕蕊带来的代价吗？她忍不住想。
按照人物设定来说，怎么看这种时候给予鼓励的都更应该是大姐头即墨慕蕊才对，至少不会是查纾竹。
自己造的孽哭着也要继续演完。常初瑶把希望寄托于时间会淡化一切，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向着前台走去。
记者们看到她出来，纷纷拿起了手里的相机。闪光灯闪烁的频率之高，让常初瑶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以前渴望万众瞩目，现在某种意义上反而开始害怕起万众瞩目了。
她走到最中间的长桌，挑了中间的座位坐下，双手平放在桌上交叉着相握，感觉自己的掌心正在出汗。
麻了，放弃抵抗了，剧情之力救救我。
常初瑶缓缓闭眼，轻轻张了张嘴，随后感觉鼻子一酸，两行热乎乎的东西就这么顺着自己的脸流下来了。
虽然她的内心毫无波澜，但是当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脸上的一片潮湿、面部表情却并没有因此发生什么变化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做到一脸平静地哭出来吗？受教了。
围在两旁的记者似乎开始骚动起来，常初瑶听到他们的议论纷纷：
“天啊，泪瑶小姐刚刚是不是哭了？”
“看来这件事对泪如残梦集团的影响不小……连泪瑶小姐都因此流泪了。”
“快拍快拍！这可是今日头条的最佳照片！标题就写……‘震惊！泪瑶小姐的眼泪？闻氏集团对泪如残梦集团不可告人的侵占计划对泪如残梦集团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嗯，这样的话一定能获得不小的热度……”
最后那位，你的标题起得很好，下次不许起了。
常初瑶一脸平静地接过助理递给自己的纸巾，隔着墨镜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随后听到自己开了口：
“感谢各位对此事件的关心关注，为这种事占用公共资源实在是非常抱歉。但是面对闻氏集团，我们泪如残梦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
记者们纷纷将炮筒一样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了常初瑶，让她有一种自己在被一众狙击手光明正大瞄准随时准备枪毙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了下去：
“众所周知，‘dionne’作为我们泪如残梦集团下的子公司品牌，注重的是各类女性饰品的设计与生产，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一些对于珠宝玉器类饰品的设计生产。”
“而闻氏集团旗下的‘嘉诗’的主业恰好是珠宝，虽然并不直接互相影响，但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和我们的‘dionne’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
“我们的品牌一直靠着自身过硬的产品质量和优秀的设计在市场上斩获无数客户的芳心，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谁能想到，闻氏集团竟然如此善妒，堂堂正正竞争不成，居然想出了向我们集团派遣间谍以窃取设计方案稿的下策……”
下面的记者个个都是人精，都很会抓重点：
“所以闻氏集团向泪如残梦集团派间谍这件事是真的……”
“没想到嘉诗所属的集团会为了竞争干出这样的事情……”
“贱内还曾是嘉诗品牌的爱好者，我在他们家还买过不少产品，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既然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情，那从前嘉诗品牌卖的那些热销款的设计不会也是偷来的吧？”
常初瑶看着气氛烘托到位，剧情也很给面子地让她拉开嗓子失声痛哭起来——虽然还是没有摘下她的墨镜：
“呜呜呜，事情发生以后的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反思，是不是我们在竞争的过程中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得很好，才让闻氏集团对我们如此不满？”
“可是我们扪心自问，又都觉得问心无愧，实在是不清楚为什么闻氏集团对我们的恶意那么大……呜呜呜……”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闻氏集团的负责人能站出来发声，我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不公正的竞争手段来解决问题呢？”
我去，这味多多少少有点太冲了。压力给到闻氏集团这边。
常初瑶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又拿了助理递过来的纸巾满脸悲伤地隔着墨镜揩了一把眼泪。
……所以隔着墨镜到底要怎么揩眼泪啊。常初瑶感受到隔着纸巾传来镜片的冰冷触感，悻悻地把手又放了下去。
不过记者们的重点很显然不在此。常初瑶又被扯着问了几个问题以后，得到了想要回答的记者们心满意足地离去，而她也被准许从一片混乱的新闻发布会上全身而退。
迎接她的依然是查纾竹而不是即墨慕蕊。查纾竹看着常初瑶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声“干得不错”，随后就再也没有一句话。
常初瑶觉得自己似乎是因为先前的强行违抗而触发了什么类似于bug的东西。
如果左访蕊是程序员的话，说不定会想要把她这个坏比立刻马上揪出来捏死。
不过说实话，她觉得现在想要违抗剧情之力似乎比从前要简单一些。
剧情之力摆脱起来虽然似乎还是那么累人，却并没有原先那样难以挣脱。
总之在三人诡异的沉默中，即墨慕蕊最终开了口：
“我们回去吧。瑶你顺便联系一下元驹，告诉他下午来泪如残梦集团大楼一趟。”
常初瑶点点头，三人便一起上了车，扬长而去。
在车上她便用自己的手机先一步联系了乔元驹，对方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觉得疑惑吗，觉得疑惑就对了。因为我也很疑惑即墨慕蕊喊你来又是为了做什么的。
难不成他们闻氏集团还有一个主业是干服装设计和售卖的？
怀着这样的疑问，常初瑶中午跟着即墨慕蕊吃了一顿速食的淋了沙拉酱的炸猪排三明治。
而且她还没有获得午休时间的批准，一手吃着东西另一手还要处理面前电脑上七零八碎的公司问题——有很多还是她感觉并不需要她们亲自过目就能办好的。
就比如公司的无线网络出了点小问题这种事情，为什么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先找维修工排查故障，而是先给她们匡匡发一顿消息？
常初瑶不懂，常初瑶只能先咬一口半冷的三明治再回一条他们的消息。
就这样时间来到下午，乔元驹的身影出现在泪如残梦集团大楼的门口。即墨慕蕊吩咐人把他带了上来。
他的神情告诉常初瑶他的茫然和紧张，有些不安地两手交叉轻轻地捏着手掌，上来就低声问：
“那个，蕊小姐、竹小姐、瑶小姐。请问把我叫来是有什么事吗？”
即墨慕蕊起身，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一沓印着什么而且装订良好的纸丢进乔元驹的怀里，说：
“这是顾嘉慕新收集到的情报，你好好读读吧。”
等等，顾嘉慕又偷偷收集啥了？什么时候到事情？怎么好像在场的就我和乔元驹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常初瑶偷偷看看即墨慕蕊又看看查纾竹，确实没有在她们的眼底看到任何对这份凭空冒出来的“情报”的疑惑。
呜呜呜，查纾竹你变了。
你居然也会背着我偷偷有小情报了，爷青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