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樱在院子里等着,因为离的不是特别远,她从开着的厨房门能看进去。
厨房里有三个人在忙碌,老远看着穿得寒酸极了,她不知道这些女尼吃的什么东西,但是连大殿里都是那样的情景,房间和食物会是什么样?
等了一下,里边走出一个像蔫巴了的萝卜干一样的小尼姑,头戴僧帽,双手冻得通红,身上穿着破旧的僧衣,可能因为衣服单薄,她的脸上都有了冻疮。
夏樱看着这个情景,都不敢把她和去年那个青葱水嫩的丫头联想到一块,知道条件苦,没想到这么苦。
小杏跟着师傅出来后看了夏樱一眼,没认出来,看夏樱在打量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是内心很忐忑,这名女子自己并未见过,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难道是那件事情被发现了,她是来查探的,想到这里她内心不由的紧张起来?那恩人怎么样了?难道被抓住了?
越想越紧张,越想越生气,她抬起头愤恨的看了夏樱一眼。
这让夏樱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怎么了?待了一年变得这么古怪,明明之前那么聪明懂事。
想到这儿,她出声说:“小杏,之前我说过会来看你,今日路过,所以特意上山来看你。”
小杏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她。
看她一副思考的样子,夏樱想到自己现在恢复了本来面貌,这丫头估计没认出自己。
这时叫小杏出来的师傅也说:“在庵里待的时间长了,已经忘了前尘往事,你们说话,贫尼去忙了。”
见人走了,夏樱才用两人以前见面时的语气问:“真的想不起来我了吗?”
听她这么说话,小杏猛然抬起头,眼里迸发出光亮,看着她,声音颤抖的问道:“恩人,是你吗?”
夏樱笑了:“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在这儿?”
小杏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哭着道:“恩人,我可等到您了,我等您等的像个骷髅架子一样,每日里什么都不想,若不是想着有朝一日您会来看我,我真想死了算了。”
夏樱听她说的这么凄惨,忙对她说:“停,你打住,先别哭,山风这么大,本身你脸都冻伤了,你这一哭脸烂了怎么办?闭嘴,不然我就走了。”
小杏听她这么说忙止住哭泣,但因为伤心又止得急,她有点打嗝,跟夏樱说:“恩人,我带您去个避风的地方,您跟我来。”
说完急急忙忙在前面带路,领夏樱去她住的房间。
说是房间也就是四堵墙,一个顶,一扇小小的窗户。破旧的木床上铺着稻草和七拼八凑补在一起的床单,上面放了一床板结的被子。
夏樱看到这条件简直有点叹为观止,她想不通尼姑庵怎么穷成这样子?人在这里住一冬天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小杏见她站那儿发愣,忙把一张补了一条腿儿的椅子用衣袖擦了擦让她坐下。想拿碗给她倒水。
夏樱忙止住她:“不用忙活,我就是来看看你,等会儿就走。”
小杏听她这么说:急了,她立马跪到地上说:“恩人,您带我一起走吧,其实,之前我就想跟您走,但是,我以为您是男子,想着跟着您多有不便,就没好意思开口。现在既然知道您是姑娘,我想跟着您照顾您,给您当牛做马都没问题。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保证不会给您添麻烦,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而且我洗衣做饭,打扫缝补都会,我还会写字,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您就收下我吧,要不然我真的生不如死,我都不知道我活着还能干什么。”
她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一双冻得红肿的手上冻疮都烂了,再加上破旧的衣袍,看着像棵凄惨的小白菜。
夏樱刚才让她起来她不听,这会看她不停磕头,她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说:“说话就说话,别动不动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也一样珍贵。
你真的想跟着我,我不瞒你说,这些天我被整个云州府通缉,你还要跟着我吗?”
小杏义无反顾地说:“我要跟着您,哪怕死我也不怕,有人朝您射箭我帮您挡,有人向您挥刀,我帮您扛,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到您前面。这辈子我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死人。”
夏樱听她这么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去,我去,两辈子了,她没听过这样的话,没想到第一次听竟然是一个女子对她说,她不由得摸摸脸,想着自己真有这么大的魅力。
不得不说小杏的行为,让夏樱有点怀疑人生。
小杏是真的觉得自己可怜,想她今年才15岁,在身体还没长成的时候被家人卖了,在生不如死的时候被恩人救了,来到这里也是受尽苦楚,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又遇到恩人,她觉得夏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她的贵人,所以,只要能跟在夏樱身边做什么她都愿意,她不在乎夏樱是什么人,就算是江洋大盗都没关系,随便吧,反正自己觉得她是好人就行了!
夏樱见她如此坚决,想想自己丰州和安阳的铺子庄子,于是说:“行行,你想跟就跟吧,我跟你说,跟着我可是要干脏活累活的,享不了福。”
小杏诧异的看着她:“恩人,您怎么会觉得我跟您是为了享福?我跟着您是要照顾您的,我什么都会做,您就放心吧。我要做您的跟班,做您的贴身丫鬟,就像很多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一样,您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要做什么,我要做您身边第一人。”
夏樱没想到在小杏这里她竟然这么受重视!
但她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忙对小杏说:“不用,大可不必,我有别的事需要你帮我做,所以,贴身丫鬟之类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