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觐见!”
一道道高亢呼声中,内苑内几父子整装肃颜,端起皇家的风范,秦塬也被几个兄弟强制地按坐到提前安排好的桌案边。
在一声声传递下去的“宣”中,秀女们如招展的花枝般莲步轻移,婀娜多姿地徐徐上前,一张张千娇百媚的面孔,衬得内苑的鲜花黯然失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引领着走完觐见程序,秀女们规矩起身视线下垂等待着贵人们问话。
即便知晓今日选秀多是陪着走个过场,但仍有不少千金紧张打颤,这是他们距离万人之上最近的时候,也是最有希望实现鲤鱼跃龙门的时候。
心思别抱的何采,在一道伟岸身影靠近时,微微前倾身体露出平日被包裹躲藏起来的雪白玉颈,淡淡幽香不绝如缕,牵扯勾引着有心人。
含情脉脉,缱绻旖旎,就在以为要发生点什么时,“哈啾哈啾!!”接连不断的喷嚏声阻断两人继续升温,伟岸身影的抽身离去让被幸运女神偶然回眸一瞥的何采恼怒,顾不上礼仪,悄悄抬头寻找那位打搅她好事的罪魁祸首。
“凶手”显而易见。
稚嫩的小公子正捂着酸涩的鼻子,眼角沾着几点泪沫,正同样打量向她,微微上挑的眼尾扫视而过,少年的骄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媚意勾的何采心头直跳,再多的火气也熄灭殆尽。
谁家的小公子这般俊俏?
何采觉得自己沦陷了,心头发痒地抬头再次搜寻小公子身影,就见一道丽影挡在身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丞相长女季越,性行温良,端庄淑睿,德才兼备,率礼不越,适逢婚嫁之时,当择良才与配。”
“朕之三子秦塬,恭谦有礼,温文尔雅,性资敏慧,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着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一卷千金,轴柄漆黑如墨,金色绣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绢背的龙形纹路栩栩如生。可惜鲜花插到牛粪上,皇子身份再尊贵,始终脱不开傻子二字的阴影。
如洗的碧空中,厚云遮挡明媚阳光,金橙圣旨上似乎也笼罩上一层阴雾。
“儿臣遵旨。”
“臣女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被催促着上前接旨的秦塬,克制着心头的颤抖靠近季越,一清一柔相互应和响起,如同提前谱写好的乐曲般和谐融洽。
很难相信这样一把悦耳嗓音,会出现在傻子身上。
站在最前排的何采,依仗自己的好位置,视线顺随地移动到正在向季越走来的身影上,很快他的眼睛就转不动了。
怎么没人告诉她京城里最最有名的傻子竟然就是能一眼俘获人心的小公子,能有这么漂亮的郎君常伴身侧,就是个傻的她也乐意啊!
同何采一样心思的不在少数,出自对盛名鼎鼎三皇子的好奇心,悄悄抬眸的众家千金无一例外纷纷拜倒在秦塬的好颜色下。
对季越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奚落、怜悯到嫉妒、羡慕,心底咕噜咕噜冒着酸气:爹有权娘有钱,钦点的对象有颜有钱,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季越占尽了。
再回头一想季越刚进宫时泪眼啼啼模样,众千金深觉受骗,要是有这么个对象,半夜做梦都能笑醒。季越哭哭啼啼肯定是做样子给他们看,好叫他们歇了当三皇子侧妃的心思。
当真心机深沉!
选秀还在继续。
不管众家千金心头如何咬牙切齿,在人前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温婉模样,将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上位者,以求争取捕获今天另一位主角的芳心。
季越他们斗不过,但世子继妃的位置还有争夺的余地——
同世子妃和离后,世子秦达终日郁郁,以泪洗面,甚至做出偷翻前任墙头的荒唐事,被前世子妃当御史的亲爹抓住,当朝告状,丢干净皇家的脸面。
不得已的贞亲王秦晨拉下脸面来求自己的亲哥,让在三年一次的选秀上,为不省心的侄子另觅佳偶。
而这个位置,也是众秀女在家中被千叮咛万嘱咐争取的东西。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秦达心思还在前世子妃身上,也不妨碍他们盯着这个承载着荣华富贵的位置不放。
“皇伯伯就饶了我吧。”秦达苦笑,“侄儿实在无心男女之事,即便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能叫侄儿心生微澜。”
“你皇父惦记着你的终生大事,就是你皇…伯母也终日在朕耳旁念叨。”秦胜微微叹气,“身边没有个知冷热的人在,如何能让人放心。”
“侄儿不孝,让皇伯伯皇伯母费心。”
秦达低头微微作揖,指尖随意地往后一落,不偏不倚落在正花痴着秦塬容貌的何采身上。
啊啊啊?
随随便便一勾引,还真钓到大鱼的何采头晕目眩,奔放升腾的情绪在对上秦达那张剑眉星目的硬脸时,瞬时泄气。
这不是被陈纯嫌弃要命的那只猪么?她怎么这么惨,随便一捡还捡到别人不要的二手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