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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太后,胡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挑拨离间。”

胡瑶看着金玥的眼睛,语气轻的像叹息:“公主说的是,想来是本宫多疑了。本宫也不过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

“可惜公主明明与本宫一样皆是帝后长女,本宫因和亲错失帝位,而公主却不能承袭帝位将来只能待在府中,做个无权无势的长公主,甚至还不如本宫。”

金玥脸色一僵,“……”

金禧见金玥迟迟不归,怕突生变故走过来,“长公主殿下与皇姐在聊什么?”

胡瑶明眸一转,佯装为难道:“本宫问公主可否告知本宫谢珹之事,谁知公主听后恼了。”

“这……”金禧似是有些为难的看向金玥。

金玥正紧蹙着眉,抿着唇想着什么,全然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金禧见金玥如此轻声道:“人既给了长公主殿下,他的事吾自会留个知情人告知。”

“那便多谢殿下了。”

金玥忽而扬声道:“金禧!”

金禧不愿再生事端出言打断,“吾回去再同皇姐说。”

“哼,你最好是真有话同我说。”

金玥想到金禧今日所作所为气急反笑,扔下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胡瑶目送着金玥离去,脸上笑意更浓。

如金玥所言她确实是在挑拨离间,可若这样赤裸的挑唆能让金玥心动,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也够了。

欲壑难填,尤其是在没有皇子之前被元帝视为半个皇子,享受惯权势带来好处的金玥。

往后,只怕金禧多得到一些或多说几句,金玥就会想起今日。

金禧并未随金玥一起离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看向胡瑶又问了一遍。

“长公主殿下与皇姐在聊什么?”

金禧了解自己这位皇姐,若真如长公主所言在说谢珹之事,以她的性子即便强忍着不动手,也绝不可能就这样离去。

“不过还说了些宽慰公主的话。”

“长公主宽慰皇姐?“

胡瑶迎上金禧的目光莞尔一笑,“是啊。殿下别看公主那争强好胜的模样,她这心里啊,到底是不舍谢珹。本宫与她同为女子,自是能理解她的心情便出言宽慰了几句。”

金禧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深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颔首作揖道:“如此便不叨扰长公主殿下了。”

“太子殿下慢走。”

胡瑶望着金禧远去的背影敛了笑意。

原以为是只猫,却不想竟是虎。

一山难容二虎,南魏坐山观虎斗足矣。

-

卧房内

胡瑶坐到床边的椅上,静静地注视着蜷缩着身子熟睡的谢珹。

良久,她缓缓开口道:“如何?”

随行太医叹息道:“造孽啊,满身的旧伤都未愈还添了新伤。”

“本宫的错。”

她不该因一时冲动夺鞭打人的,可她是真未想到谢珹会挡在金玥身前。

太医颇为困惑道:“伤与殿下有何关系?”

“鞭伤是本宫失手打的。”

“鞭伤虽严重,但比之严重的是遍布全身的伤。”

胡瑶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今日看到的铁球。

难道里面的人是谢珹?

“他身上除了鞭伤,撞伤还有许多骇人未愈的伤,想必是被人用了私刑。”

伴随着太医的话,胡瑶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经年累月下来,脏腑郁结,心脉受损,神智失常已是轻的…..”

“行了,好好医治就是。他好了,本宫必有重赏。”

“诺。”

太医见胡瑶没有离去的迹象,小心翼翼道:“殿下,公子睡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胡瑶抬手掖着被角轻声问:“用药了?”

“是,方才诊脉时公子忽然惊醒,见到臣等更是惊惧不安一直挣扎,臣等无法为他诊治,迫不得已给公子喂了安神定心的药。”

胡瑶收回捻被角的手,“强行让他喝下的?”

太医擦拭着额上的薄汗,“实属无奈之举啊。”

胡瑶不悦地皱眉,抬眸看向太医,“下次他若不肯喝,先告诉本宫,不许强喂了。”

太医忙点头道:“是。”

胡瑶扫了一眼房中众人声音冷凝,“他想要什么就给他,若是胡闹也让他闹,你们只需看好他,别让他伤到自己,若他要见本宫,无需向本宫禀告直接带他来见,明白吗?”

“是。”

顾乐榆进来时,正巧听到这话。

他微微挑眉,快步走到胡瑶身旁,“殿下该进宫了。”

胡瑶略微颔首,“金禧的人回去了?”

“回了。”

胡瑶垂眸,取出雕有螭龙的玉扳指放到谢珹枕边,“马车上说吧。”

顾乐榆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嗯。”

-

马车内

胡瑶安静的倚靠在顾乐榆怀中,把玩着他的手听他说谢珹之事。

“金禧留下的是一个嬷嬷,虽是说了,但也只是个大概。她说当初玉真把谢璟,谢珹要来没多久,两人不知因何惹怒玉真被用了私刑,关入了惩治下人的戒律房并且不给吃喝。”

“数日后,谢珹不知何因让看管他们的人去请了玉真。当时,戒律房内只有他们三人,所以嬷嬷等人并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玉真进去没多久就让人把奄奄一息的谢璟抬去客房,还请来大夫医治。谢珹则一直守在客房,直至夜里才随玉真的贴身丫鬟离去。”

“谢珹刚离去没多久,谢璟就死了,尸首被玉真下令连夜扔至乱葬岗,而那夜过后谢珹成了玉真的男宠。他又是在元国的公主府,只要玉真不想让他知晓谢璟之事,这事自然也就瞒下了。”

“直至一年后的一天夜里,谢璟趁与玉真同榻时,忽然用藏起来的匕首重伤了她,那时众人才意识到这几日谢珹的反常之处。”

“玉真重伤却并未要谢珹的命,只是让人把谢珹关了起来。伤好后,她独自去见了谢珹,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至那日之后无论玉真如何折磨欺辱谢珹,他都只是默默受着亦不再为兄报仇,后来就成了殿下今日见到的模样。”

胡瑶黛眉浅蹙,松开顾乐榆的手并未多言。

她明知其中事除了谢珹,便只有金玥一清二楚,可她还是只听一个所谓的知情人说,其他什么也没做。

她非入局者,自不可代谢珹执棋。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过她的眉心,耳边传来顾乐榆的声音。

“殿下之前不是问过为何谢珹会害怕与旁人接触吗?”

胡瑶牵过抚过眉心的手,“查到了?”

“问了那位嬷嬷,顺便查了一下她话中的真假,正如她所说,是因为金玥不悦时会把谢珹赏给旁人,供人取乐。”

“若是谢珹顺从与人有了肌肤之亲,哪怕只是被碰了一下手,金玥就会对他用私刑。长此以往,除了金玥若有人碰他,他便会害怕挣扎。”

“为何不自尽?”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胡瑶就有了答案。

不是不想自尽,而是不能。

以谢珹的性子绝不愿苟活于世,之前苟活是为了救谢璟,之后又是因为什么才让他甘愿活着。

顾乐榆知她所想,只是轻握住她的手,“殿下莫多思,等谢珹恢复神智,这其中原委,他自然会告知。”

胡瑶叹道:“也是。”

顾乐榆宽慰道:“如今有太医们的医治与照料,他的身子一定会很快康复。等回了南魏,再慢慢寻治疗神智失常的办法。哪怕真治不好,我陪殿下一起护着他,他哪里还会受委屈。”

胡瑶有一瞬愣神,随即轻晃着两人的手,调侃道:“这回不弄一身伤,醉酒闹着让我把人送走了?”

顾乐榆手一顿,没想到胡瑶会说起当初她带南阁那位少傅回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