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渊坐在椅上,低垂着头把玩着什么。
胡瑶凑到慕渊身旁看他手中的物件。
一对玉芍药蝴蝶发簪。
胡瑶觉得有些眼熟,细看一番想起她有一对一模一样的,是二郎在藏锦庄送她的。
“哥。”慕天的声音传来。
胡瑶转头看去,只见慕天走了过来。
慕天与她初见时没什么区别,淡漠疏离,一点也不像相熟后的二郎。
胡瑶想如果慕天是来带慕渊归乡,那她就随他们一起离开。
等她知晓他们家乡在何处,她就再回南魏看父皇母后与阿弟。
慕天蹲在慕渊面前,柔声道:“哥,我们今日归乡好不好?”
慕渊垂眸看了一会慕天,将手中的发簪递给慕天。
慕天虽有些困惑,但还是接了过去,“不要了?”
慕渊眨着明亮的凤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胡瑶看着这样的慕渊,总觉得稚气的可爱。
“哥要说出来,我才能明白。”
“给。”
慕天看着手中的发簪,“给我?”
慕渊猛地摇头。
胡瑶脱口而出,“给谁?”
话问出口,胡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心中不免庆幸没人听得见。
慕渊歪着头笑了笑,“给公主。”
“公主?”慕天怔然,看着手中的发簪陷入沉思。
他记得大梁只有一位从南魏来和亲的公主,好像是叫永乐公主,不过人已经死了。
若人没死,兄长又喜欢倒也不是不能夺过来。
慕天这样想着顺口就问道:“哥是让我将这对发簪给永乐公主?”
慕渊点头,“给公主,给胡瑶。”
胡瑶闻言心中又喜又悲的,喜慕渊待她的心意,悲她已是个死人。
“胡瑶?”慕天重复了一遍。
慕渊点头拍手,“胡瑶。”
“哥喜欢公主?喜欢胡瑶?”
胡瑶忍不住回答道:“当然喜欢,还喜欢的不得了。”
慕渊不假思索道:“喜欢。”
胡瑶眉眼带笑,有些得意地朝慕天扬了扬下巴,“听到了吧。”
慕天将侍从端来的药递到慕渊手中,“哥乖乖把药喝了,我就帮哥把发簪给胡瑶。”
慕渊捧着药,“真的?”
慕天点头,“真的。”
胡瑶单手托腮,看着慕渊将药喝完,不禁觉得自己嘴里也有些苦,忍不住嘀咕了声“苦。”
慕渊喝完药,扯了扯慕天的衣袍,“我乖乖吃药可以见到公主吗?”
“可以,只要哥乖乖吃药,好好养病,归乡后我就让哥见到公主。”
慕夫虽不知那永乐公主的样貌,但定有人知晓。
他想到时寻个容貌相似的女子,暂养在兄长身边也未尝不可。
慕渊显然对慕天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将盖在膝上的毯扯掉闹起脾气,“现在见。”
胡瑶嘀咕道:“夫君这不是为难二郎嘛。”
她都死了,怎么见啊!
总不能把她尸体挖出来见吧。
说起来当初她的尸身藏哪里了?
慕天拾起毯,耐心的哄着慕渊,“好,现在……”
话未说完就被气喘吁吁跑来的侍从打断,“二公子!”
“何事?”慕天将毯重新盖在慕渊膝上。
侍从神色难看,似是受了惊吓。
“奴才们整理行囊时去了趟冰窖。冰窖里那间少将军下令不许人进的屋,门开了。”
侍从小心翼翼地看了慕渊一眼,低声道:“奴才担心里面有少将军的贵重之物,便独自进去看是否需要一并带走,谁知里面竟是、竟是……”
胡瑶好奇的不行,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一具女尸。”
“咚——”洪钟震响声与四面八方而来。
胡瑶黛眉紧蹙,暗骂这钟早不敲晚不敲偏在侍从说话时敲。
她没听见侍从的话,明眸眨了眨眼前的场景就又变了。
“真是见鬼了。”胡瑶小声嘀咕了句,推开眼前的门。
门开了,钟声却未停止。
胡瑶又看见了慕渊,他又是一袭丧服的跪在殿内。
胡瑶坐到慕渊身旁,陪着他等梁帝。
她暗暗发誓这次决不能被常公公关在门外,只是等了许久都不曾等到梁帝。
眼前的慕渊开始有些模糊。
胡瑶奋力伸手想抓住他,手却扑了个空。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她眼前已是雪埋尸骨的涧狼峪。
风雪中,狼师军旗在城门上风扬仿佛在告诉胡瑶梁国此战大捷。
未断的钟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敲上几万下才肯停。
眼前的涧狼峪又变成了将军府。
将军府内人去楼空。
胡瑶飘飘荡荡的坐到东厢院中的秋千上。
她盯着那间她与慕渊的卧房愣了神。
她想或许现在才是梦。
梦醒了,慕渊就在眼前勾着唇朝她笑。
胡瑶起身飘了过去,推开卧房的门。
她又看到了之前看到过的一切。
穿丧服的慕渊,风雪中的涧狼峪,人去楼空的将军府……
画面不断的重复,胡瑶不知自己看了几遍,直至眼前突然明亮起来。
富丽堂皇的宫殿,花草繁盛的庭院,还有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
少年背对着她蹲在山石的一角念叨着什么。
胡瑶飘到少年面前,只见他拿着一把折扇,看着扇上的字念叨着,“江明远是谁?”
胡瑶的目光被眼前少年的脸吸引。
她刚才匆匆一瞥,还以为眼前的少年是幼时的慕渊。
不过此刻细看,便发现两人只是眉眼有些相似罢了。
胡瑶:!!!
这不会是慕渊与旁的女子的孩子吧!
不过想想她都死了,总不能让慕渊为她当鳏夫,不对,她死前压根没嫁给慕渊啊!
胡瑶也不管少年听不听的到,叉着腰站在他面前问道:“小子,你父亲母亲是谁?”
少年一愣,站起来就跑。
胡瑶怔然。
这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