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渊带着慕天根据初期症状拟的药方去了趟皇宫。
期间正碰到梁帝吩咐太医院选出御医,安排他们到锦城各处行医问诊并由御史负责拨款赈灾。
梁帝命人将药方送去太医院,嘱咐了慕渊几句便让他回府。
回府前,慕渊去了趟东宫。
他到东宫时,迎面遇上从书房出来的太医院使。
院使向他行礼后,匆匆离去了。
慕渊推开书房门,“殿下病了?”
太子咳了几声,抬起头示意慕渊坐下,“老毛病,要出宫了?”
慕渊斟了杯水递过去,“如今瘟疫四起,殿下当保重身子,别太过操劳了。”
“知道了。”太子接过杯盏,“我们小渊果真长大了。”
慕渊一愣,反驳道:“本来就不是孩童,臣是来与殿下说万玮的事。”
“好,不是孩童。”太子笑道:“找到万玮了?”
“嗯,人在茳北。”
“你处理吧。”
慕渊略微颔首。
“小渊,你与永乐打算何时要个孩子?”
慕渊没想到太子会突然提起此事,垂眸道:“孩子之事还要看阿瑶。”
太子调侃道:“难道永乐不愿生就不生了?”
慕渊耳尖微红,应了声“嗯。”
“胡闹。”太子摇头颇为无奈道:“刚还说不是孩童可见还是未长大,子嗣之事岂能儿戏。孤现在说了想必你也不听,你呀,赶紧回府吧。”
“是。”
慕渊行礼退下,走到一半又被唤住。
“小渊。”
慕渊回眸望去,“殿下还有事吩咐?”
太子摇头笑道:“想做什么就去做,有父皇与孤在。”
慕渊眉梢微挑,笑意盎然道:“是,太子哥。”
“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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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门,慕渊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将军府。
他将在府外穿过的衣裳换下,沐浴更衣后向西厢走去。
慕渊问道:“府中近日可有人患病?”
严锦紧随其后,“府中上下皆照二公子所说在做并未有人患病。出府归来者,皆沐浴更衣后才回到各自住处。府中大夫亦在例行诊查。”
慕天刚出书房,就见慕渊向这走来。
“哥?”
慕渊一愣,“你嫂嫂没在这玩?”
慕天总觉得胡瑶近日似是在躲着他,摇头道:“嫂嫂用过晚膳就回房了。说是昨夜没睡好回去补觉。”
慕渊止步,留下句“知道了”转身就向东厢卧房走去。
慕天目送着慕渊离去后,收回目光向睒狼与鹓扶的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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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内还燃着一盏烛火。
他近来事多总是晚归,胡瑶便为他留着一盏烛火。
慕渊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床上的少女安静的睡着。
白皙的脸颊染着几分红,睫毛随着轻浅的呼吸颤动着像春未随风而落的花瓣。
慕渊伸手去握少女置于被褥外的手,滚烫轻染指尖。
他有些怔然,垂眸看去。
明灭的烛火下,胡瑶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不知何时起了红疹。
他猛然抬手抚上少女的额头,滚烫的额头让慕渊心头重重一滞。
“死者大部分都是先起红疹,发烧或咳嗽之后便药食不进,昏睡不醒。”
“阿瑶?”
少女并未回应只是微微蹙眉。
慕渊慌了连替胡瑶诊脉都忘了。
他急匆匆向门口走去,隔着门道:“惊蛰,马上让二郎带着药箱过来。”
惊蛰心中一惊,应了声“是”。
“还有今日与阿瑶接触过的人,马上将衣裳换掉烧毁回各自住处,让大夫过去诊查。”
“诺。”
慕天匆匆赶来,平日清远疏淡的神情多了一丝惊慌,“嫂嫂染上瘟疫了?”
“症状相似。”
“哥替嫂嫂诊过脉吗?”
慕渊怔然,勉强一笑道:“没有,我急糊涂了。”
慕天放下药箱坐到床边椅上,垂眸看少女手上起的红疹。
细看一番后,手搭上少女的腕。
慕渊见慕天收回手,问道:“如何?”
慕天抬眸看他,眸中已无一丝惊慌,“不是瘟疫,嫂嫂只是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慕渊低喃了一声,眉却皱了起来。
慕天从药箱拿出一瓶小白瓷药罐,“哥先将这药抹在嫂嫂起红疹的地方,我去备药。”
慕渊点头道:“这几日你暂住在这。”
“嗯。”
“让严锦替我告个假。”
慕天颔首,出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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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瑶水土不服的症状,比慕渊与慕天诊断的更严重。
烧一直不退,身上的红疹退了又起。
就这样半醒半睡的躺了半月,期间全靠药汁羹汤吊着。
胡瑶病时很乖,汤药喂到嘴边便咽下,难受的厉害也只是蹙着眉不哭也不闹。
慕渊寸步不离的一直守在胡瑶身旁,凡事都亲力亲为。
半月后,烧慢慢的退了,红疹亦不再复发,但药汁羹汤喂进去,没过一两个时辰就全吐了出来,睡的时辰也越来越长。
这一睡便是足足两月。
期间,慕渊担心胡瑶昏睡不醒,隔几个时辰便想着法的哄醒她。
胡瑶总是迷糊的醒来抱着他。
慕渊学着幼时三舅母照顾他的模样,抱着胡瑶给她唱童谣。
胡瑶有时会突然唤他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唤着,慕渊则一遍一遍的应着。
除此之外,再无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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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悄无声息将膳食撤下,将药呈给慕天。
慕天端着药坐到床边椅上。
慕渊将胡瑶抱起,以便她喝药时能舒服些。
这几日每到这时,胡瑶便会紧紧地抱着慕渊哽咽道:“慕渊,你不要我了吗?”
慕渊便会柔声道:“我要,我怎么会不要阿瑶呢。”
听到慕渊的回答,胡瑶虽然依旧紧紧地抱着他却会乖乖喝喂到嘴边的药。
等慕天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喂完,慕渊才有机会将被胡瑶紧紧抱着他的手腾出来,拿绢帕替她擦拭唇角。
胡瑶小声嘀咕道:“苦。”
慕渊,慕天闻言眉梢染上笑意。
前段时日,药喂进去除了吐就没反应,着实吓到他们了。
慕天收好药碗笑道:“嫂嫂知道苦就说明病快好了。”
胡瑶迷糊的睁眼看了慕天一会,扭头就往慕渊怀里钻,“困。”
慕渊哑然失笑,拍着她的背哄道:“睡一会吧。”
胡瑶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慕天见慕渊轻柔的将胡瑶放下,轻声道:“哥,嫂嫂如今除了有些嗜睡,身子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今夜你也好好歇息吧,别到时候嫂嫂病好了,你又病了。”
胡瑶病的这两月,慕渊确实没睡过什么安稳觉。
白日里他若实在累了,便让二郎,侍女们替他守着,自己在榻上小憇片刻。
夜里则亲自守在胡瑶身旁不敢睡。
慕天这般说他自然也不推脱,点头就向榻走去,“你嫂嫂若有事就唤醒我。”
“知道了。”慕天拿过一本医书坐到床边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