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瑶对上慕渊戏谑的眼眸。
明明此刻坐在椅上的是慕渊,微仰着头的也是慕渊,可胡瑶却没有任何占据上风的感觉。
慕渊见胡瑶将笔放回妆奁,“不画了吗?”
胡瑶摇了摇头柔声问:“慕渊,疼吗?”
这话问出口,胡瑶就有些后悔。
慕渊少时便随母亲出征,屡立战功。
这样的小伤于他而言大概根本不值一提。
她这样问倒显得她有些小题大做。
慕渊目光微微一动,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吐出了一个“疼”字。
他想要胡瑶安慰他,可没想到胡瑶听完话,转身走了。
慕渊:???
只见少女蹲到床榻边扒拉了一会,从暗柜中抱出一个小巧的花梨木药箱放到妆奁上。
“时归是要替我上药?”
“不是,我不会。”胡瑶边说边将药箱里的东西拿出来。
慕渊接过胡瑶递来的药材微微一惊,轻笑道:“肉苁蓉,金线莲......人参......血灵芝,连金创药都有。时归这药箱若是让人瞧见,只怕是要眼红了。”
“他们看不到,我藏得很好的。”
胡瑶想起重生前,这药箱她就在被慕渊救回后打开过一次。
之后她死了,也就没机会开药箱了。
她重生前没机会用,重生后嫁与慕渊应当也不会用到药材。
不如送给慕渊做个顺水人情。
“慕渊我把这些药材都送给你,你开不开心?”
“开心。”
“嘿嘿,母后告诉我这些可以用来做药膳,父皇说这个金创药千金难求呢,是专治刀枪剑伤的,只要洒一层在伤口上就会马上止血痊愈。”
“若是用这些做药膳,太医院的老家伙们知道怕是会疯。”
“不要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你若是吃完了,我给父皇母后写信让他们悄悄再送些过来。”
胡瑶想慕渊就是为这些药材,也该好好对她。
她正为这次拍对马屁而感到高兴,就见慕渊眉眼微抬,盯着她似笑非笑。
“天下之盛, 盛于漕运,成于盐商。两者皆占又有运河通四方。南魏当真是黄金入扬州,雄富冠天下。”
胡瑶:?!!
不、不对,慕渊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她怎么就得意忘形了呢!
慕渊是梁国的将军。
征敌伐国,开疆拓土是武将的志向。
她现在的行为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只怕慕渊此刻心里正在盘算着如何打下南魏,将扬州收入梁国。
“慕渊,我是来梁国和亲的,为的就是两国和平。”
胡瑶说到“和亲”与“和平”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慕渊薄唇勾着,溢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轻笑,“臣当然知道公主是为两国和平来和亲的,公主以为臣在想什么?”
胡瑶听到慕渊学着她特意加重的语气,撇了撇嘴。
想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啊!
“我猜你肯定是在想我们的婚事!”
“嗯,猜对了。”
慕渊起身,将除金创药外的其他药材都放回药箱。
“金创药我收了,其他的你自己留着或者等我们成亲后送给二郎吧。就当是你这个嫂嫂送他的见面礼。”
这话就表示慕渊不会悔婚了!
胡瑶喜笑颜开的抱着药箱应了声“好”。
她蹲在床榻边的暗柜处,将药箱放好。
正认真整理暗柜,就见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的暗柜中拿走了一个紫檀匣。
“慕渊,你不可以乱动我柜子里的东西,那都是我的嫁妆!在南魏若是打嫁妆的主意,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她可都指望着她的嫁妆回南魏呢。
“这也是你的嫁妆?”
慕渊坐在床榻上,精致的凤眸垂下来看她,脸上带着一贯的慵懒肆意。
胡瑶看着紫檀匣里的手串和信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送我的,也算是我的吧。”
“是你的。”慕渊将手串拿了出来,柔声道:“手。”
胡瑶秉持着凡事见好就收的态度,非常听话的将手伸了过去。
慕渊将手串绕了两圈,系在她的腕上。
慕渊看着蹲在他面前的胡瑶,调笑道:“现在这么蹲着就不怕腿又麻了?”
胡瑶闻言猛地站起来,完全忘了慕渊此刻正拉着她的手,加上起身的动作太猛,眼前一黑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向前倒去。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把慕渊压在身下了。
慕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可她知道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害怕就逃避。
她强迫自己冷静。
慕渊身上传来的奇?香,也让她感到一丝丝安心。
她深吸一口气,红着脸小声说:“抱、抱歉......我腿有些麻,等一下就起来。”
“那就等一下。”
耳畔传来慕渊的声音,有些低哑。
慕渊提醒着自己兔子胆小,若是现在吓跑了,就找不回来了。
胡瑶盯着慕渊的脸小声惊呼道:“慕渊,你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少女像是发现天大的事一样,完全忘了他们现在的姿势,还在他身上乱动。
慕渊现在何止是脸红。
他觉得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身体都在发烫。
她忽然想起初见胡瑶的那日,明明说过对黄毛丫头不感兴趣,可还是忍不住逗她。
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想到,那晚他竟梦见她了。
人生中第一次做那样的梦,对象竟然是个黄毛丫头。
回锦城的路上他故意避开胡瑶,不再与她接触。
他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梦到胡瑶可并没有。
他断断续续的又做了些与她相关的梦。
梦里的他,当真是求不得,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