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尘埃落定。雁南官场传递着的一个惊人的消息。
一个只当了一年的副厅长被提拔为正厅实职。有关陆浩明的传闻，在街头巷尾，酒肆茶吧到处流传。
祝贺电话铺天盖地。陆皓明不关机了，谁打来他都接，客气几句才挂机。因为他一里不接，各种流言又起——沾点官气就开始不理人了。
文化厅的班子只调整了乔迈。乔迈去省科技厅当副厅长，连常务都不是。显然还是受了那个处分的影响。
文化厅的其他党组成员还是原班人马。
方奕雯被任命为常务副厅长。
这就不存在报不报到的问题，陆皓明本来就在文化厅工作。他到省委组织部向分管干部的陈副部长汇报。
提议不搞党组见面那一套了，干脆开一个大会，厅党组成员、全体干部、二级单位班子成员都参加。
陈副部长赞成他的意见。
12月9日，会议在文化厅三楼会议室召开。
大家坐好后，肖歌到陆皓明办公室，请陈副部长，干部一处张处长上楼开会。
陆皓明陪陈副部长，张处长坐主席台。
台下谷雨、朱倩、武家声都朝他挥手。他装作没看见。
当厅长了就不能当着众人搞亲亲疏疏。
陆皓明主持会议，朝台下扫了一眼，说：“方厅长，你坐上来。”
方奕雯从第一排站起，走上主席台，坐下。
陆皓明说：“今天很特殊，我在文化厅工作，今天又宣布我到文化厅来负责。我和同志们都是老熟人了。不存在欢不欢迎的问题。
我们今天主要欢迎方奕雯常务副厅长来文化厅工作。好，下面按大会的程序，首先请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张处长宣读任命书。”
张处长宣读了两份文件。
陆皓明说：“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方厅长到文化厅工作。”
响起一片掌声，方奕雯站起鞠躬。
“第二项，请陈部长讲话。”
陈副部长说：“陆皓明同志来文化厅工作刚好一年零一个月，他之所以被组织任命来当文化厅长，是因为他确实为我省的文化工作，旅游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
方奕雯同志是省政府办公厅的一名优秀干部，品德好，能力强，在协助皓明同志管理文旅办时，表现突出，功不可灭。
所以，组织上任命这两位同志为文化厅的一二把手，就是希望文化厅在他们的带领下，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陈副部长说完，陆皓明附耳与他交流几句，陈副部长说：“不吃饭了，我们还要到科技厅去宣布任命。”
会议继续，是陆、方两人表态。
两人都说得很简短。因为陈部长还有事情。
陆皓明对台下说：“大家不要走，会议没散，我先送送陈部长。”
陆皓明、方奕雯一直把陈副部长和张处长送到楼梯口才折回身来。
会议继续，陆皓明说：
“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厅里全体干部，二级单位的班子成员都在，我跟大家谈三点意见。
首先，外甥打灯笼——照旧（舅）。有的人一上任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搞那一套。一把火也不烧。原来有哪些工作，照计划一个一个完成。
其次，不动人员，大家别来找我，想当个什么官，换个什么岗位，除了人事处要指定一个人负责之外，其他都不动。大家安心过年。
第三，年前要做的几件大事，一是表彰戏剧节的有功人员，这件事暂由肖歌负责。二是搞好考评，这件事由方奕雯同志负责。三是党组分工，在适应的时候再开一次会。
大家辛苦了，散会。”
二级单位的领导们都走过来握手，向陆皓明当面表示祝贺。
陆皓明一一握手，握一个勉励一个。等大家等后，陆皓明带方奕雯到自己办公室，两人坐下，陆皓明向她介绍了厅里的基本情况。重点介绍了党组几名同志的情况。
最后说：“只我们两人多交心通气，目标一致，这个单位还是大有作为的。你呢，多熟悉情况，
我呢，年底了，省里的会议特别多。我们按部就班把今年的扫尾工作做好。文旅办一下来了五个人。你要肖歌在安排到杜厅长的那两间房子办公。
我要肖歌临时找间房子，这里打通隔壁房间，作为厅长办公室，稍稍装修一下，以后我还是回这里办公。”
方奕雯点点头。
回到办公室，她就把肖歌叫去安排工作。
散会的，几个副职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态各不相同。
胡平没想到陆皓明当厅长，做梦都没这样想过。结果陆坐直升飞机，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陆成了厅长，按理自己也应该是常务副厅长，结果又空降一个女副厅长来了。所以，他对陆皓明不满，对方奕雯更不卖账。
他想，自己既是副厅长，更重要的是文物专家，我就是摆烂，你们撤了我不成？所以，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头靠在转椅上，似睡非睡。
刘志的想法不同。他也没想到陆皓明会当厅长，官场的事难以描述。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人家有关系有手腕，奈何不了。至于常务副厅长呢，也轮不到他。所以，他是没有希望，就无所谓失望。
不过，他有点恐惧。他没有胡平那种专家身份，这种副厅长随时可以替换。想想柳是如在位时，他就和乔迈，胡平站在一边。
既与柳是如分分合合，又看不起这个新来的陆皓明。
这一年时间，他领教了陆皓明的厉害。在某种意义上来，他内心比较惧怕陆，所以，他决心找陆皓明汇报一下思想。
轮下来就是段有义了，他倒是没有刘志那样恐惧，他的人生态度就是谁当家，跟谁走，他准备跟主动跟陆皓明谈谈心。他相信自己有这么一种能力，让一把手喜欢上他。
肖歌就不用说了，人人知道他是陆皓明的红人。但肖歌很低调。接到方奕雯的电话，就上楼去了。
此时，胡平从似睡非睡中醒来，提起公文包就走。他在省文物管理局有专门的办公室，有专门的司机。他打了一个电话，叫司机来接他。
刘志坐了一阵，打了一个电话给陆皓明，说想和陆皓明谈心。
陆皓明说：“谈工作可以来，谈心？不谈。”
刘志碰了一个软钉，便说：“那改日向你再汇报工作。”
段有义在办公室坐了一阵，也打了一个电话给陆皓明：
“厅长有空吗？”
“你说。”
“我想向你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跟你谈谈心。”
“我不跟你们个别谈心，会统一跟你们谈心。”
段有义也碰了一个软钉子。
陆皓明不跟他们谈心，这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