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草堂的主人是一名干瘦的老者,说是骨瘦如柴也不为过,如果不是那双眼睛神采奕奕,我还以为那是一具行走的枯骨呢。
小六子称呼老者为“冯伯父”,在进入杏林草堂的时候,小六子告诉我说这位冯伯父是他师父的至交好友,每一次珠尾带小六子来春风城的时候,都会拜访他。
而冯伯父也是这春风城内最有名的神医之一。
进了杏林草堂,当冯伯父听小六子说珠尾失踪了的时候,顿时沉默了许久,随后岔开话题,看向小六子:“既然你师父不见了,不去找你的师父,来找我干什么?”
“冯伯父,晚辈也是有个不情之请啊。”小六子急忙说道,指了指一旁的我:“我一位朋友受了重伤,这才不得不来到这里……”
“哦?”冯伯父瞥了我一眼,走到我的身边,然后又看了看我背上的玲珑儿,随后呵呵一笑:“你们师徒倒也是有趣。”
“怎么了?”小六子疑惑地看向冯伯父。
“我当初认识你师父的时候,他也是带着一个快死了的人,若不是有幸遇到了我,光凭你师父那点微末医术,那人只怕已经投胎好几回了。”冯伯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而你这当徒弟的,比之你师父还要更胜一筹啊。”
“怎么说?”小六子更加疑惑了。
“哈哈,你师父只是带了一个将死之人,而你则是带了两个死人来啊。”冯伯父摇了摇头。
“敢问冯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顿时控制不住了,急忙问道。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冯伯父看了我一眼:“虽然不知道你是借用了什么手段,但是你这气色早该是个死人了。”
“而你身后背着的这个,也早就应该死了。”
“啧啧,背尸人、扎纸匠,真不知道你们这六小阴司还有什么样的神奇手段。”
“我……”我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照我祖父的说法,我的确早在十几年前就应该死了,所以说我是个“死人”倒也不能算是不对。更何况我的身上还背负着鬼拍肩、鬼牵线的诅咒,也的的确确算不得一个活人了。
至于玲珑儿,看样子她当初受的伤的确是重得不能再重了,甚至于应该已经“死了”,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竟然能让她起死回生?
“神医目光如炬,晚辈佩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对着冯伯父行了一礼:“不过既然神医能看出来,不知道是否有施救的手段?”
“呵呵,莫要吹捧老夫了,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老夫也只是在医道中学习的人而已。”冯伯父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至于你们二人……”
“你,药石罔治,莫说是老夫,只怕这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救你。”
“至于她,老夫倒还有一些想法,或可一试。”
“那就多谢冯神医了。”对于冯伯父的说法,我并没有什么意外。
若是想要我摆脱这“死人”的身份,只怕不仅需要解决我的命数,还需要解决我身上的两个诅咒。
而自古以来,还从未听人说过,谁能解除得了鬼拍肩的诅咒呢。
所以,若是冯伯父说可以解决我的问题,或许我反而会怀疑他的能力。
“好了,将她放到诊床上吧,让老夫仔细看看。”冯伯父也没有抗拒“冯神医”的称呼,而是指了指房间一侧的床铺说道。
“嗯。”我和小六子急忙将玲珑儿放在了上面。
冯伯父仔细检查了一下玲珑儿的面色、瞳孔以及脉象,随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冯伯父?”小六子看到冯伯父的表情,急忙问道。
“过去,谁给她治过?”冯伯父没有回答,反而沉声问道。
“不是你,莫说是你,就算是珠尾也没有这本事。”说着,冯伯父看了一眼小六子,然后摇了摇头。
“是一名不知名的老者。”我心中顿时了然,于是回答道:“我们之前在洛城的时候遇到的,当时她应该已经快死了。”
“呵呵,快死了?只怕已经死了吧!”冯伯父摇了摇头:“她这脉象,看样子是使用了那本命纸人的手段吧。”
“‘纸人碎,人命摧’,本命纸人破碎了,她本来应该死了。”
“呵呵,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那样的奇人,就连本命纸人破碎了的扎纸匠,还能救得回来!”
“若是有缘,真想要拜他为师,哪怕当一名学徒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