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辉被项舒调侃得耳朵尖发热,最后匆忙说了一声自己要睡了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江和辉被安排住下的房间和项舒等人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只在楼道方向留了窗子,能够看到安城基地内部真实情况的那个房向只有一面厚实的墙。
江和辉知道阿瑶姑娘这是对自己并不信任,担心自己会看到安城的一些情况之后对她不利。
叹了一口气,江和辉摘了武装带,合衣躺在狭窄房间里的单人床上,望着昏暗视线里的天花板,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昨天自己见到阿瑶姑娘的时候她的种种反应。
真是想不到,自己当初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刚刚从自己的混乱的学校里跑出来的那个学生样的姑娘,现在已经就成长为一位能够左右很多人命运的基地负责人了——只不过她似乎还是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而且总是对自己不假辞色。
在心底第一万次唾弃当初的自己并第一万零一次的疯狂辱骂魏康之后,江和辉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乡。
待客区那边已经归于沉静,但是谈瑶这边却还没有休息。
柳蕾随着谈瑶步行从待客区回到生活区的中心位置,自从安城基地解决掉日常用电问题之后,安城基地中心的这个广场就会在每个夜晚亮起一盏不算太亮的灯。
但是就算是这盏灯不太亮,还是会经常引得很多夜里睡不着的基地幸存者到这里来闲逛——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中心广场这里除了柳蕾和柳爸爸一起种下的那棵春天到现在才懒洋洋地抽出一点点嫩叶的樱桃树就什么都没有了。
谈瑶和柳蕾缓步走回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师茜和赖赖正好像在散步一样在广场上闲逛,他们二人见到谈瑶和柳蕾并肩走过来,就上前和对方打了招呼。
谈瑶心里装着事情,见到两人过来,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问了声,“你们也睡不着啊?”
师茜一愣,解释说自己发现最近赖赖晚上好像总是睡不好,今天自己处理完手上的工作见到赖赖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就喊他一起出来散散步。
自从c市的那些幸存者被谈瑶带回来之后,最开始都被整体地安排在一个比较大的院子里,后来随着基地人员的每日分工日渐稳定下来,那些人也先后搬出了那个院子住到了更方便他们工作的附近的房子里去,只是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们被留在那里,由一部分来自c市基地的妇女专门负责照看,同时师茜和庄翰学,周绍等人随然按照他们现在在基地里的地位,分到一处好住处并不是难事,但是他们却没有选择离开那里,而是继续跟孩子们记载一个院子生活。
赖赖虽然曾经作为战斗的主力军跟随周绍参与了掩护师茜撤离的阻击任务,但是他说白了也不过是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年,所以也跟着师茜他们住在了那个院子里同样没有离开。
谈瑶这段时间正计划把那个院子规划成安城基地的孤儿院或者是学校之类的地方,但是这想法现在也只有一个想法,还没有彻底落实,毕竟现在安城基地的那些主要的基础设施建设还在进行。只是虽然那里还没个正式的名称,但是基地里的所有人现在都大概明白了那个小院的用处,同时现在是交给师茜负责管理的。
所以师茜会注意到赖赖的反常也是再正常不过。
赖赖听到师茜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在谈小姐的面前挠了挠头,解释道这种:“最近就快要到我妈妈的生日的,所以……”
所以哪怕白天再忙,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总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丧尸爆发之前他过的那种父母健在,生活安定,每日里最发愁的地方是老师留的作业太多,导致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和伙伴们打篮球的日子。
谈瑶闻言摸了摸赖赖的头,语气温和地对他说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到现在也还是会经常梦到自己的父母呢。
在安城基地的幸存者的心目中,谈小姐就是接近于神的存在,她从不犯错,做下的每一条决策都是正确的,她对基地里每一个人都很好,谈小姐回来不过三天就能够不出错地叫出安城基地每一个幸存者的名字了。
(谈瑶:谢谢,只是用精神力作了一点弊而已,毕竟要仔细检查每个人的心里状态会不会在未来对安城基地不利嘛。)
但是赖赖没有想到,像谈小姐这样近乎于完美的人也会在夜里想妈妈。闻言因为自己不够坚强而生出的怨气就消散了一些,和师茜对谈小姐和柳蕾道别之后,就离开回去了。
而站在一边的柳蕾看着和自己并肩而立的谈瑶,心里忽地涌上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滋味。
作为安城基地里除了谈玲之外和谈瑶最亲近的人柳蕾当然知道一些谈瑶的真实情况。
而且别说她了,就算是乔兴晨和陈初梅都对谈瑶的情况了解了一些。
谈瑶一直在做噩梦。
她一直都被困在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里面解脱不得。
就算是谈玲已经和她和好如初,可是被打碎的镜子就算经过再怎么精心的修复,也不会因为修复而重新变得完好如初。更何况这面镜子已经被先后打碎了两次?
谈瑶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短短的柔软发丝被谈瑶拨弄得向后倒去,露出了谈瑶光洁白皙的额头。
“小蕾,你说,我要是接受江和辉的那项任务,并且和b市基地建立联系……他们会不会怪我?”
柳蕾知道谈瑶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柳蕾没有说话,只是沉吟片刻和谈瑶讲了自己的一段经历。
“我出了那件事之后,我的妈妈受到了很严重的指责。那个时候好像所有人都在怪她。怪她没有保护好我,也没有告诉我该如何保护我自己。但是只有我和我妈妈知道,那件事并不是我的错,我作为一个受害者,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已经足够勇敢,我和我妈妈已经做到了我们当时能做到的一切。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因为我受到了伤害而去怨怪我的妈妈吗?还是我妈妈应该因为我而受到了指责而来怨恨我呢?
我们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想的只是顾好眼下,怎么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