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瑶蹲下身想要把地窖的入口打开,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乔兴晨和季河见状赶紧过来想要把谈瑶拉起来,却没想到两个人也是腿脚发虚,竟然也跟着谈瑶坐在了地上。
经过一整个下午的艰难战斗,三个人早都疲惫不堪了。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露出一些无奈的笑意,只好合力才把那扇并不怎么沉重的木门给打开。
地窖里十分安静,只有很多的灰尘被震落让地窖里的场景显得有些狼藉。但是除此之外整个地窖都安安静静的,仿佛在刚刚那场几乎毁天灭地的丧尸潮里这个小小的地窖被忽然划分到了另外的时空里。
后面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不清了,谈瑶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旁观者,又好像隔着一层纱在看一场和自己毫无关联的电影。
电影里有并肩作战的伙伴互相击掌致意;还有患难与共的朋友在握手问好;也有守望相助的家人在拥抱重逢。
在这一切属于团聚,属于劫后余生的庆幸的时刻里,有一对身影虽然沉默但是和周遭的温馨气氛也能够融入的很好。
只见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小姑娘如一只飞鸟一般投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怀里,那女人刚开始好像还对小姑娘的亲近表现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把怀里的小女孩更紧的揽进怀里,一只手不断地在对方的额发上摸索着,眼里流露出了万分珍惜的情绪。
此时此刻姐妹两个虽然有着不同的面容,却有着相似的风致。
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附近又几乎都已经被丧尸夷为平地,所以一行人就干脆在地窖里休整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天亮之后再上路。
考虑到谈瑶三人实在是辛苦,陈初梅直接提议让这三人好好休息一整夜,守夜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这些人就好。
其实虽然谈瑶他们三个在外边吸引丧尸的注意力十分辛苦,但是也并不意味着被保护在地窖里的几人就会觉得很轻松。毕竟在外面冒着生命危险正在保护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手足,自己的同袍。他们又不是没有心肝感情的怪物,怎么能够在仿佛时间都被凝滞的黑暗里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份悠然的安全呢?
所以当地窖的门可以被打开,他们被谈瑶从黑暗的钢铁盒子里放出来之后,他们见到了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的谈瑶三人,胸腔里那颗始终悬着的心脏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草草吃过晚饭,季河和乔兴晨实在是累坏了,放下碗就缩在角落里的防潮垫上呼呼睡去,当鼾声渐起,谈玲也依靠着谈瑶的手臂陷入了甜美的梦乡。谈瑶睁着眼看向偶尔从木板门的缝隙里漏出来的月光,听着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丧尸的嘶吼声,却不敢闭上眼睛。
同样还没有睡着的人还有负责这个时段守夜的濮阳建。
濮阳建似乎是很有心事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块厚实的布料在反复的擦拭着自己手里的菜刀,可是他的眼睛却也和谈瑶一样在凝望着只能从缝隙里看到的点点月色。
月色稀薄,但是两个怀着各自烦恼的人却想要让月色能给自己一点宽慰。
终究是濮阳建没沉住气,先开了口,“谈小姐,对不起……”
谈瑶没料到对方竟然会这样说,闻言不由得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看向低垂着头颅面带沮丧的濮阳建,“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濮阳建本来就是一个很内向的性格,刚刚敢先开口向谈小姐表达自己的歉意,就已经耗光了自己最近积攒的勇气。听到谈小姐在问自己问题,头不由得垂得更低了。“我,我是说,谈小姐,我是想说,对不起,我太弱了。作为一个青壮年,竟然还要您来保护我……”
谈瑶听了濮阳建的话,不由得一愣,刚刚还凝滞在自己心口的滞涩感好像忽然就消失无踪了。于是谈瑶在不会惊醒紧挨着自己的谈玲的情况下微微侧过头来,看向濮阳建的方向,对他说:“濮阳建,你这个重点大学的高材生上过高中吗?”
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但是谈瑶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要和对方讨论高中的事情,于是就接着问道:“你学过《师说》吗?里面有一句话,‘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还记得吗?要我说你并不是什么没用的人,而是你的能力不应该被浪费在打打杀杀上面,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应该是个稳坐实验室的学者,要知道你虽然没有异能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你有一项异能者都望尘莫及的本事呢,而这也是我选你加入我的队伍的原因。”
濮阳建没料到对方会这样说,被谈瑶一通夸下来顿时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
接着他就听到谈小姐的声音对自己说:“濮阳建,你知道你身上最值钱的是什么东西吗?不是你的技能你的力量,而是你的脑子。濮阳建,你很聪明的,所以我再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如果能好好利用你的智慧,你以后获得的成就肯定不会比什么异能者差。”
濮阳建被谈瑶鼓舞一番之后,顿时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可是单纯如他,根本想不到刚刚自己敬爱的谈小姐对他说的一番推心置腹感人肺腑的话其实只是在给他洗-脑,让他更信赖自己。
啧啧啧,不得不说,有时候的谈瑶,真的很有几分违法犯罪搞传销的天赋呢。
或许是已经经历过丧尸潮这样可怕的事情,谈瑶一行人的运气终于在倒霉到极点的时候迎来了触底反弹。
后面的路程居然变得十分的平稳安静,一行人就这么的在正午的太阳稍稍偏西的时候抵达了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安城。
安城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季父季母和季奶奶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破败街道忍不住想起了丧尸爆发之前安城宁静祥和的样子,都有些潸然泪下的感觉。
反倒是季河,似乎是在亲身经历过丧尸潮之后就迅速成长起来了,好像是一夜之间就长成一个能够担当更多的汉子了。此时他的眼里虽然也有颇多的物是人非之感,却也只是稳稳的扶住自己奶奶的手臂,帮她留意脚下的路。
但是在他们都没有看到的地方,不知是谁不小心踩到了和路边的杂草几乎就要混为一体的几根藤蔓。
那些藤蔓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舒展了一下自己刚刚被踩扁了的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