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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天命不可归 > 第三百六十章 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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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轻关上,屋子里重新归于一片寂静。

夏婉瑜对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至少曾经是。他曾经一度沉浸在不可言说的妄想之中,和幻想之人走得越近,他就越发地沉沦。

夏婉瑜是将他从沉沦中拉出来的那个人。不,应该说,她是他选择用来寄托妄想的对象。

仿佛像这样把不可言说的爱恋全都倾注到她身上,他就能忘记自己的妄想。

她在利用他,他也在利用她。故而,邹君浩对于夏婉瑜总是有几分留情的。只是,现在也该还尽了。

日落西山,斜阳透过窗棂的缝隙落在邹君浩的肩头。邹君浩微微侧头,看着自己肩头的那一抹金色,唇角上翘,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砰、砰、砰。”

又是叩门声,邹君浩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又变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公子。他的声音清越悠远:“哪一位?”

“夏良玉。”外面是夏良玉冷漠又生硬的声音。

是他啊,回想起刚刚来人的回话,不能猜到夏良玉对他的态度,想来不会是和颜悦色的。邹君浩转身过去,亲自开了门。

“夏将军。”

夏婉瑜将手中的茶叶罐子塞到了邹君浩怀里,沉着脸道:“皇上让我给公子送的茶叶。”

邹君浩将被胡乱塞过来的茶叶罐子拿好,道:“多谢将军厚爱了,此礼愧不敢受。”

夏良玉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饿狼一般的光芒。他想,哦,原来他也知道受之有愧啊。

他冷笑一声,讽刺道:“既然觉得愧不敢受,就直接去找皇上谢绝了吧。”

说罢,甩袖而去。

邹君浩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略一摇头,到底是太性急了些。

夏良玉从驿馆里出来,脸色依旧不大好。他这人有护短的毛病,夏婉瑜想邹君浩示弱的时候,他在心底痛骂夏婉瑜,觉得她如此有失君主之威。但邹君浩拒了夏婉瑜,他又觉得邹君浩不识抬举,岂有此理。

方寒从大街上悠闲走过,正巧看见夏良玉黑如锅底的脸色。他好奇地凑过去:“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夏良玉道:“没事。”

“……”无事就怪了,就凭他这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的模样,说没事骗鬼呢?

方寒素来以夏良玉的不幸为乐趣,当然不会错过此等的好机会,连忙跟上夏良玉的脚步。

他在夏良玉耳边念个没完,就想知道他为什么事情阴沉着脸。

夏良玉当然不会把夏婉瑜和邹君浩之间的事情告诉他,他被烦得不行,转身瞪着方寒:“你还要跟着我?”

方寒无辜道:“官道并非将军府所开,将军还能拦着我走哪里吗?”

夏良玉被他噎了一句,脸色忽红忽白。

方寒轻笑了一声,突然收起来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对夏良玉道:“将军刚刚可是帮皇上送了茶叶?”

夏良玉的脚步猛然停下来,一个急转身停在了方寒面前,一把把方寒的衣领揪起来:“你怎么知道?”

方寒的脸上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笑嘻嘻地道:“将军刚刚在驿馆门口那么大声地与皇上的御前侍卫说话,还怕别人不知道吗?”

夏良玉略一思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和那侍卫在驿馆门口说的话可能已经人尽皆知了。他面色阴寒,半晌过后,把手上的力道一松,质问道:“方小四,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方寒轻笑,“我只是想提醒将军一句……”

“就算将军之前与皇上的感情再好,那也是之前。皇上现在是皇上了,你却还是将军。”

“挑拨离间?”夏良玉眼神锋利如刀。

“非也,我实在提醒将军注意自己的身份。”

方寒用余光瞥了驿馆的方向一眼,接着道:“将军如果不满皇上所为,也不该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来……将军如此,让皇上怎么想?。”

夏良玉漠然道:“忠言逆耳。”

“好个忠言逆耳。”方寒忽而抚掌大笑。他笑了许久,却骤然停歇,一字一语对夏良玉道:“我也送你一句话,好自为之。”

夏良玉点点头,冷漠道:“我知道了,你滚吧。”

方寒深感以夏良玉这臭脾气,他得罪全新夏的官员只是时间问题。

今天他就得罪了他方寒不是吗?方寒慢悠悠地让开,心里打算着要给夏良玉记上今日这一笔账。

他真是好心来提醒的,啧,好心当做驴肝肺。

驿馆门口的人总算走了个干净,乐央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去敲邹君浩的门:“公子?”

邹君浩让他先进去再说。

乐央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邹君浩手中拿着一只茶叶罐子,怔怔出神一般。他正欲看得更仔细一些,却发现邹君浩的目光并不在这罐子上,而像是穿过了窗户、穿过了远门,穿越过了层层阻碍,落在了某一处让他变得骤然柔软的地方。

“公……子?”乐央迟疑了起来,他从未见过公子有过这种眼光,就好像九天之上的仙人突然堕入凡尘。

他自己从神坛之上走了下来。

乐央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他随即便自己摇了摇头,把这句话甩出了脑子。才不是呢,公子一直都是凡人,跟他一样吃稻谷的人!

唯一能说服乐央,让他意识到邹君浩是凡人的,大概只有邹君浩和他一样要吃饭这一条了。

邹君浩在乐央唤他第一声公子的时候,就已经回神了。他把手中的茶叶罐子递给乐央,道:“你把这个给新夏女帝送过去,替我说多谢厚爱了。”

乐央接过盒子,却反问道:“公子,我要怎么见到新夏女帝呢?”他不过是一介书童,就算是邹君浩身边的书童,想要见夏婉瑜一面也是难上加难。

邹君浩道:“所以,这就是今日的功课考核。”

乐央抱着茶叶罐子一阵哀嚎,果不其然,邹君浩没有理他。

邹君浩将微皱的领口整理好,目光微抬,眉目间,少年清俊,是少年最好的年华。

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将束发的簪子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