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扯了扯唇角,嘲讽一笑。她拍了拍手,道:“我其实很佩服你,我本以为感情和人心是最不好掌控的东西了。”
她却能掌控得如此容易,容易得让楚惜颜觉得她本该受众人的宠爱,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些情爱。
夏婉瑜当然不会明着接她的话,而是道:“感情本就是没办法掌控的东西。”
她弯了弯唇角:“但是我有什么东西可让公主羡慕的呢?你明明什么都得到了,我却只能依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就算实在最孤独无助的时候,也只能将冰冷的权力抓得更紧一些罢了。”
夏婉瑜说着心中设计好的话,努力扮演着一个身世坎坷的女子形象,也许是演得太过逼真,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如此。
她甚至对楚惜颜有了隐隐的嫉妒,萧北景肯为了她说出“那就不要了”这种话。
她曾经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是那个人放弃他的野心选择她。她一度以为自己得到了,到最后才发现,她什么都没得到,而且失去了所有。
临到死去,她都宛若一个笑话一般。
夏婉瑜恍惚了一瞬,表情有些不自然。反正子越的角度也看不到她的神色,她也没必要演得那么彻底。
况且,楚惜颜通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自己有些难堪。
楚惜颜听着夏婉瑜半真半假的话,道:“希望你抓在手中的权力,能真的给你慰藉吧。”
夏婉瑜笑了笑,仿若在说:“我就只有这些了。”
只是一瞬,便盖在了平日的清冷之下。她敛了笑意道:“竟然说起了这些,让你看笑话了。”
明明是她自己故意提起来的,说得却像情不自禁一般。楚惜颜冷眼看着,道:“哪里是笑话。”要是让宫离夜等人看见了,可能才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吧。
可惜他们可能永远也看不见了。毕竟只要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夏婉瑜就不可能将自己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
只是那个叫子越的少年可惜了。
楚惜颜心中清楚夏婉瑜的企图,却没有提醒子越的打算。已经太晚了,子越现在是喜欢夏婉瑜的,真是情意浓烈的时候,旁人说什么都不会信,夏婉瑜又只会让他看见她想要他看见的。
受一次情伤也许还能成长一些呢,楚惜颜漫不经心地想到。她对外人,终究是不怎么上心的。
夏婉瑜还站在她面前,这时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我真的不想和任何一方势力有不快。别逼我那些手段。”
倒成了她逼她,楚惜颜的手搭在剑上,指尖轻轻在剑柄上点了点,最终还是松了手。
这是新夏的地盘,她动了手不太还收场。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子越在这里,她杀不了夏婉瑜。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她道。
夏婉瑜却完全不在乎她的答案,只是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在新夏多留几日如何?看看新夏能不能让你满意。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你可还是北梁太子妃,我可不想和北梁结仇。”
说罢,她待着子越往外走。子越顺从地跟在她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游天外。
楚惜颜站在原地,在他们出门之前开口提醒道:“既然下去之后把门钱赔给店家。”
夏婉瑜的脚本一滞,道:“好。”
话音刚落,她和子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楚惜颜重新在窗前坐下,接着看窗外的街道。
书墨看了看被打破的门,走过去问她:“阁主,我们换一家客栈住?”
楚惜颜摇了摇头:“不用,等下换间房就行了。”
书墨也就不说话了,静静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客栈的掌柜上来,赔着笑问她们要不要换房。夏婉瑜的身份在新夏不是秘密,雁城的百姓几乎全都认识她,更不用说是开店这种见多了人的行当。
夏承志是新夏的王,这也只是说的委婉一点,谁不知道他现在就等同于新夏的皇帝。夏婉瑜算起来可就是新夏的公主,开店的哪里敢惹。
掌柜的看着夏婉瑜下来连问都不敢多问,甚至连银子都不敢要,诚惶诚恐地送走了夏婉瑜,然后才上来问楚惜颜要不要换房间。
同样,他也没敢问这门是怎么坏的。
楚惜颜换了隔壁的房间,继续靠着窗户沉思。良久,她突然开口问道:“你说夏婉瑜为什么不让我和子越切磋?”
另一边,夏婉瑜带着子越回了新夏王府。
路上她安抚了一番子越,子越低落的情绪也渐渐消失了,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到了夏婉瑜的宫殿,子越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和那个女人切磋?”
在夏婉瑜开口之前,他就抢先开口道:“你跟她说的那些话,我是不信的,你不是怕我收不住手。”
夏婉瑜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子越变得越来越不好糊弄了。明明刚刚跟她出来的时候,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子越的目光灼灼,夏婉瑜道:“现在还不是和她动手的时候。而且我确实有些怕你伤了她,她是北梁的太子妃,要是在新夏出了事,我不好跟萧北景交代。”
“你知道的,我们的武器都是从萧北景那里拿的。”
子越不屑道:“反正最后一批已经到了手,还怕他做什么?”
夏婉瑜道:“不是怕,总还会有用得上他的时候,能交好就不要交恶。”
她伸手想拍拍子越的头却发现摸不到,只好顺势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放心,你们总会有切磋的机会的。”
子越却猛然抓住她的手,不耐道:“别像对小孩子那样对我。”
夏婉瑜一愣,眼中的笑意淡去:“……好,我知道了。”她将手抽回来,转身往自己的寝宫走。
子越站在她身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希望她能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
客栈。
书墨听到楚惜颜的问话,想了想答道:“她顾忌阁主的身份?她好像对那个叫子越的少年很有信心……”
楚惜颜道:“子越的确是宗师,但是没动手之前,还定不了输赢。”
“我是在想,她不想让子越和我动手,是不是怕被我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