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瑜给楚惜颜的感觉很奇怪。
楚惜颜知道,夏婉瑜是个聪慧的女子,也很有野心。
她能从一介不受宠的庶女,成为南唐的太子妃,靠的绝不只是运气。
夏婉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小心谋划,掌控人心。
但楚惜颜总觉得不仅仅是这样。如果夏婉瑜所求的是更高的权势和地位,她为什么会选择楚惜北?如果她真的不想嫁过来,在吴越的时候就会想办法偷梁换柱,或者说服吴越帝。
夏婉瑜绝不是会为了他人忍辱负重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
宫离夜对她死心塌地,她留在吴越要比远嫁南唐保险得多。
这里可没有宠爱她的吴越帝帝,和权势滔天的母族给她做依仗。
夏婉瑜掀开了轿帘,惊艳了围观的百姓,而楚惜颜十分确认,马车上的人是夏婉瑜本人。
不是谁都会她和萧北景这样作弊的易容术的,就连师从纪商歌的楚惜北也不会。
纪商歌不会教楚惜北属于天机阁的绝学,那个人即使离开了天机阁,依旧对天机阁怀着敬意与感情。
楚惜颜很惊讶,她本来以为马车里坐的会是另一个人,没想到真的是夏婉瑜。
难道夏婉瑜其实是喜欢楚惜北的?楚惜颜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楚惜颜看了看下面的宫离夜,心底有些同情。
宫离夜不知道他头上的酒楼里正有一个曾经和他关系匪浅的人同情他,他心神有些恍惚。
楚惜北正在他前面不远处,和传言中一样,楚惜北足以与天机阁的批命相配。
雍容闲雅,面若冷玉。
宫离夜不得不承认,楚惜北配得上夏婉瑜,而且他能护住夏婉瑜。
楚惜北和他不一样,楚惜北是钦定的太子,备受南唐帝宠爱,他手中的权力并不比南唐帝少多少。
夏婉瑜绝不会再像在南唐一样受委屈,宫离夜心中酸涩。
因为他给不了,所以才会什么都得不到吗?
宫离夜不知道答案,但是他清楚他有些事情永远都做不到。
即使想要的东西会与他渐行渐远,他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马车。
楚惜颜看着送亲的队伍远去,热闹看过之后,酒楼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她将手中的茶饮尽,也准备离开。
“看出什么了?”一个清越的男声说道,这声音有些熟悉。
楚惜颜没抬头,闲适地答道:“看到了绝世美人。”
萧北景在她对面坐下,笑道:“你专门出宫来看夏婉瑜?”
楚惜颜严肃道:“这可是我南唐的大事。”说完她“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柔声道:“我估计你也该回来了。”
萧北景有些受宠若惊:“你怎么知道?”
楚惜颜用下巴挑了挑送亲队伍离去的方向:“这种好戏你会错过?”再说,邹君浩还在南唐呢。
萧北景笑容淡了下去,他有些冷淡地道:“楚惜北的婚事罢了,算得上什么好戏。”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楚惜颜早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挑眉把话题岔过去:“出去走走?说起来我还未尽过地主之谊。”
萧北景差点忍不住开口问她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最后还是忍住了:“好。”
萧北景没想到楚惜颜带他去的第一个地方是青楼。
萧北景坐在房间里时,震惊之感仍未消退。他指了指脚下:“你带我来这儿?”
楚惜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南唐最好的花魁就在这家。”
萧北景根本不想看什么南塘的花魁,他皱着眉:“这种地方……”
楚惜颜看着他:“这种地方这怎么了?”
萧北景把后面的话咽下去,有些无奈道:“你真想得出……”
楚惜颜心底暗笑,面上却不显,静静等着人过来。
楚惜颜是后来才发现萧北景很容忍她。这对于一个称得上是肆意妄为的人,是很难得的事。
楚惜颜倒不是因为萧北景容忍她,才去逗弄他。她只是很喜欢看萧北景无奈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可爱。
不多时,一个女子推门走了进来,身姿聘婷,柔若蒲柳。
她走到楚惜颜面前款款一拜:“大人。”
楚惜颜微微颔首:“查到了吗?”
女子低着头答道:“已经得到了消息,夏婉瑜确实和断月阁有关系,她的母亲很可能就是当年的断月阁主。”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断月阁当年经过一场变故,很多事情已经无从查证了。”
楚惜颜敲了敲桌子:“吴越太后遇刺的那件事呢?”
女子答道:“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刺客与夏婉瑜有关,只是刺客确为武林人士,不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
楚惜颜笑笑:“不知道太后的人头价值几何。”买凶杀人实在不大可能,就算真的有人和吴越太后有过节,也很难有人接这种和皇室有关的悬赏。
武林中人历来就不愿意和官府有纠葛,更何况是皇室。
萧北景皱着的眉舒展开来:“你的?”
“当然。”楚惜颜道,“我的根基还是在南唐。”这家青楼包括最红的花魁都是她的,确切的说是天机阁的。
在南唐的都城安插势力很难,毕竟是在楚惜北的眼皮底下。但天机阁的百年传承不是说着玩的,早在南唐建国的时候,天机阁就已经在南唐安插了人。
算起来,四国之中,天机阁渗透最小的就是北梁。
萧北景道:“不用查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吴越太后遇刺案就是夏婉瑜做的。”
“这么肯定?”楚惜颜本来也只是猜测。
“不止是这个。”萧北景接着说道,“从她觐见吴越帝,到与邹君浩论策,再到宫离夜退婚。没有一件事不是她精心设计的。”
他对楚惜颜说道:“她想要的东西远远比你想的要多。”
楚惜颜挑眉,要的再多,也不过是一个天下罢了。
“看来她很看好楚惜北。”楚惜颜有些遗憾道,“可惜楚惜北和宫离夜不一样。”
楚惜北绝不会像宫离夜那样对她言听计从。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楚惜颜突然问道。
萧北景有些神秘地说道:“我说过,我认识她要比你认识她更久。”
“就凭这个?”
“就凭这个。”萧北景正色道,“总之小心些。”
“别再像以前那样了。”萧北景紧抿着薄唇,“总会有人替你觉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