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在李钱氏没怎么节约,经常吃肉、买新衣的情况下。
是以,买了一丁点伤药,就要二两银子。
她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而被李钱氏怀疑的何眉,心不断往下沉。
当然了,并不是因为李钱氏怀疑她藏钱。
而是自己刚刚差点就陷入危险境地。
因为就在她站稳以后,条件反射般向后看到时候。
发现她身后不远处,一块特别显眼的石头搁那儿摆着。
石头距离她,也就只有一米多远。
要是她刚刚没有站稳,向后倒的话。
脑袋有很大可能会直接撞上那块石头。
到时候,她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毕竟即便是黑灯瞎火的晚上,只借着一点微弱的火光。
她都能看到,石头正对着自己这一面,有尖锐的凸起。
看到这一幕,何眉心中寒意渐起。
李钱氏这是差一点儿,就会要了她的命。
这是何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神如此近。
之前在经历人人都认为是道鬼门关的生产时,她都没这么害怕过。
那时候虽是她头次生子,但李钱氏还是盼着她肚子里是个小孙孙。
所以早早就把生产时需要的稳婆,以及其他物品准备好了。
在生产前,还专门给煮了补充体力的吃食。
再加上女儿比较心疼她这个当娘的,很快就生了出来。
是以,她生产的时候,还真没遭多少罪。
就更不用说什么一脚踏进鬼门关这样的话了。
但是刚刚,她是实打实地怕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心目中。
‘已经吃过很多苦,根本不惧怕死亡’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就因为差点和死神擦肩而过,她都一阵心悸。
更遑论真正面对死亡呢!
她想,即便是日子再苦,她也不能真的从容面对死亡。
所以,那就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至于李钱氏,以后有她好受的。
慢慢平复心情的何眉,终于压下了心悸。
而她这段时间,低头沉默不语。
在李钱氏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
那私藏银子一事,不就实锤了嘛!
于是她更加疯狂地输出:
“好你个贱蹄子,竟然真的敢私藏钱财,还不赶紧给我拿出来?”
李钱氏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竟然不顾周围的人,就要上手搜身。
何眉眼见日如此行事,皱了皱眉头。
她这个婆婆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以往李闻还未高中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人啊。
怎么在京城熏陶了一番,反而不如以前了呢?
何眉心里想着事儿,在反应过来以后。
看看抓住了李钱氏伸向自己的手。
四周这么多人在,她还是要脸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真让婆婆搜自己的身啊。
出了这么一遭,倒是让她从对死亡的恐惧中走了出来。
只是心底对李钱氏的厌恶、怨恨更甚。
自己好歹是她的儿媳妇,刚刚她没注意,差点把自己推到也就算了。
现在是明知道周围有人在看戏,她也要搜自己的身。
这是想让别人看到自家被她折辱,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何眉眼中的恼怒一闪而过,快到眉让任何人发现。
毕竟她心里清楚,她这个做人儿媳妇的,天然就处于底层位置。
别看每次婆婆打骂自己的时候,周围好事、看好戏的人都嘀咕着,是李钱氏的错。
还有李闻也是对他娘的无理取闹无可奈何的模样。
每每都会马后炮般地来宽慰她,让她忍着点儿他娘。
要是她真的敢反抗,对李钱氏不敬。
李闻必然会对她发难。
而看戏的人嘛,自然是跟上他的步伐,来讨伐她。
谁让这世道之下,孝道是顶顶重要的呢!
没见李闻现在即便痛苦,也没敢再出言顶撞她了?
先前说是为了维护她,而吼了李钱氏。
其实不过也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面子而已。
现在婆婆只针对自己,没把他牵扯进来的时候,他就一声不吭了。
所以此时的何眉,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必须隐藏在心里,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因而面对李钱氏时,她还得好声好气的解释:
“娘,我哪敢骗您啊,官差卖给我的伤药,就是这个价格啊!”
她只得把自己和赵原之间的交易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倒是没敢保证药铺里的伤药也是一样的价格。
毕竟,她跟李钱氏一样,根本就没关注过伤药的行情、价格。
“呵,你蒙谁呢?就那丁点儿药,要二两银子,他抢钱呢?”
李钱氏根本就不相信何眉所说的话。
还要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跟何眉纠缠。
毕竟李钱氏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她知道这二两银子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有多么难赚。
而在地上趴着,等着上药的李闻,终于还是忍不住。
开始跟李钱氏科普药物的价格,试图解脱何眉。
“娘,您先消消气,坐下来咱慢慢说。”
听到李闻的声音,她的气是消了点儿,但心里却不得劲儿。
因为她自认儿子是他们三中,最有见识到人。
即便之前发现李闻竟然敢怨怼自己,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毕竟她是大字不识的农家女。
何眉家里虽然是商户,让她认过字、念过书。
但论见识,还是比不上她这入朝为官的儿子的。
既然他都能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看来这伤药的价格,还是蛮公正的。
虽说这能证明何眉没有欺骗自己。
但这不就代表着,二两银子已经出去了?
偏偏这银子是花在自己儿子身上,还是非花不可的。
这让李钱氏心里再次升起对李闻的不满。
谁让他的身体就这么娇弱,连个笞刑都受不住。
完全忘记了李闻受伤这么重,都是因为她让他替她受刑。
而且一开始跟王二理论不成,率先动手的人也是她。
要不是为了保护她,他和其他流放的犯人,也不会跟驿站的人发生这么大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