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景行回来了?”容嫣摆弄棋子的动作猛地一顿,诧异地抬头看着顾轻舟。
之前东方忱冒充司徒景行,她猜测司徒景行怕是凶多吉少了,而在剿灭天星阁的行动中,她始终没在地宫里找到司徒景行。
司徒景行是被东方忱毁尸灭迹了,还是,她的推测错了?
其实司徒景行一直在外,并没有被东方忱抓住,东方忱只是趁着他不在,冒充了他?
东方忱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那么现在回来的是真的司徒景行,还是东方忱冒充的?
容嫣抬手揉着额角,如果回来的是冒充司徒景行的东方忱,她还能管这件事,杀了东方忱。
如果是真的司徒景行,那他们三人这件事,就属于他们的私人感情了,她还真不好再管下去了。
“太后娘娘为臣费心了,臣觉得你可能是被东方忱骗了,臣和温语柔之间没有过私情。”顾轻舟看到容嫣思虑很重的样子,心疼不已,劝着容嫣。
“臣和司徒夫人没有缘分,臣不应该再打扰她了,今日跟她告了别,随着臣的回京,一切就都结束了。”
司徒景行要回来了,顾轻舟知道自己更不能跟有夫之妇的温语柔接触了。
月鸢在这时端了一碗燕窝来,说是温语柔送过来的,人已经回去了。
顾轻舟接了燕窝,递给容嫣,“太后娘娘午睡片刻吧,臣觉得,你应该趁着摄政王失忆,多利用摄政王一些。”
真不愧是顾狐狸啊,容嫣眼里带着笑瞥向顾轻舟,他跟她想得一样。
“你去吧,幼帝让哀家来龙川县后找司徒景行,哀家到现在还没见到人,既然他回来了,哀家明日召见他。”
顾轻舟起身后行了一礼,见容嫣低垂着眉眼吃燕窝,他突然往前凑了一分,一双风流多情的狐狸眼闪烁着光芒,低声诱惑着容嫣道:“妹妹,那晚你喝醉了,兄长知道你其实馋摄政王的身子是吧?那妹妹你就趁他现在失忆,把你错当成了他的王妃,将计就计,收他做了男宠,让他服侍取悦你。”
“还有沈丞相不是也来了吗?妹妹晚上先叫了沈丞相,等摄政王回来了,再让他们一起服侍你。”
“妹妹不要愁眉不展了,兄长希望你开心,要是他们两个不够的话,兄长再……”
容嫣被顾轻舟这一番话惊住了,端起顾轻舟刚刚放下的茶,用杯沿堵住他的嘴,“再说这些孟浪之言,哀家给你赐十几二十个小妾服侍。”
顾轻舟抬手按住杯子,推走,眼里的笑意更盛,“妹妹一个太后娘娘,多养一个情人怎么了?兄长不行,兄长没那么强大的肾,说起肾,摄政王和沈丞相的肾应该不错吧?摄政王是习武之人,应该比沈丞相强悍一些……”
容嫣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抬起脚踹向顾轻舟的膝盖,转头对月鸢说:“传下去,顾侍郎的肾不好。”
月鸢:“顾侍郎患有隐疾。”
这时进来的容峥鸣接了一句,“什么?顾侍郎时日无多了?”
乌潮崖:“谁的头七?顾狐狸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轻舟弯身揉着膝盖,抬手指着容峥鸣几个人,咬了咬后槽牙,“你们真是!我只是说我这人很专一,不想要三妻四妾,是不是再传下去,我的坟头草都长三米高了?”
“那还真有可能。”沈瑾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披着披风,挺拔的身躯从外面走进来,风姿飘逸高洁,难得调笑旁人。
他漆黑的眼里都是熠熠光彩,生动灼亮,“顾侍郎若是有需要,本相可以给顾侍郎撰写碑文,要知道本相的碑文,一般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那微臣代替九族谢谢沈丞相你啊。”顾轻舟以下犯上,握着折扇在沈瑾书肩膀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临走时他还对容嫣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身强体壮的,肾应该很好,兄长明天给妹妹送些补品来。”
容嫣:“……”
“太后娘娘。”沈瑾书似乎明白了什么,在走近容嫣时,低低喊了容嫣一声。
他满目柔情地凝视着容嫣,平日清冷自持的嗓音带着些许的哑,能听得人耳根发热酥麻,“明天我们就回京了,臣陪你去街上逛逛吧?”
他想如那一晚的下雪夜,跟太后娘娘坐在一起吃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或许还能喊她一声嫣儿,牵住她的手。
容嫣没对沈瑾书透露她的行程安排,沈瑾书便以为明天她会带着所有人回京。
此刻沈瑾书邀请她,她放下碗,起身时也叫上了容峥鸣和月鸢,“一起去吧。”
沈瑾书的眸色黯然,不过很快打起精神来,脱下自己的披风。
他几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容嫣,俯身把披风披到容嫣肩上,“外面春寒料峭的,太后娘娘还没有痊愈,仔细着身子。”
满园的杏花含苞欲放,早春其他的花已经开放了,容嫣于这种景致中回头看了沈瑾书一眼,嫣然一笑后,抬手按住披风,自己系好。
沈瑾书心潮澎湃。
*
温语柔的药庐里只剩下她和孩子了,她回来后没再请婢女,在顾轻舟来了后,她抱着司徒骁对顾轻舟行礼,“顾侍郎是来辞行的吗?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如我请顾侍郎去酒楼?”
之前她就知道顾轻舟是工部侍郎,现在才知道容嫣是女扮男装,是太后,贺祁是摄政王,几人都是位高权重。
顾轻舟之前不让她行礼,但现在温语柔注重起了礼节,只因她的夫君要回来了,她得跟顾轻舟保持距离。
而这对顾轻舟来说,显然是一种打击。
不过顾轻舟面上没表现出来,上前只是虚扶了一下温语柔,让温语柔起身,他尽量语气平静道:“不必了,我来跟你告别后就走。”
温语柔垂着脸点了点头,玉弦告诉过她了,当时在地宫里的“顾轻舟”是赫连祁冒充的,跟太后娘娘欢好的自然是摄政王。
顾轻舟那时一直在她的药庐里,并没有跟赫连菲和江箬瑄等人有私情,她当时误会了顾轻舟。
顾轻舟有很多话想说,但那些话都不能说,于是他一时也没什么话说。
气氛有些凝滞,过了片刻,他才看向温语柔怀里的孩子,“司徒夫人的孩子长得真俊,之前太后娘娘觉得孩子像司徒大夫,不知道是不是我对司徒大夫不熟悉,我倒是觉得现在……”
顾轻舟说到一半,温语柔慢慢抬起头看他。
他一下子紧抿住了薄唇,这话他说不出来也不合适啊。
算了,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了。
谁知温语柔却赞同地嗯了一声,“之前孩子还没长开,现在一岁多了,五官越发长开了,我也觉得不太像我夫君了,可能是像我多一些吧。”
从天星阁回来后,温语柔跟之前的变化很大,没那么卑微了,而且刚进来顾轻舟就注意到了,温语柔的穿衣打扮的风格也变了。
之前虽然温语柔家财万贯,但从不穿金戴银打扮成贵妇人,顶多戴一枚玉镯子,头饰很少,可以说很素净小家碧玉。
现在,大概今晚司徒景行要回来了,温语柔特意打扮了一番不说,那风格,竟是娇妻的娇丽动人,看在顾轻舟眼里,甚至称得上妩媚明艳了。
顾轻舟捏了捏手指,目光移开,却在情难自禁中,又转过去看了又看这样的温语柔,真的是,好想不顾伦理道德,要得到她。
顾轻舟那样烫人爱恋的目光,太不克制了,温语柔自然是感觉到了,白皙的脸泛起红晕,心里是欢喜的,不是因为顾轻舟。
她跟着容嫣几人的那段时间里,找楚灵学了很多,顾轻舟是以男人的角度看她的,那么同为男人的她夫君,也应该会很喜欢她这样吧?
容嫣跟她说了,那时带走她孩子的男人,是东方忱假冒的,不是她的夫君司徒景行,她震惊、后怕,又松了一口气。
幸亏假冒她夫君的东方忱对她没有兴趣,她的身子没有被东方忱玷污。
她的夫君并没有背着她养外室,这次回来,她和夫君会重归旧好,回到如新婚那几天的如胶似漆抵死缠绵。
她这样,夫君会更爱的吧?
“司徒夫人?”顾轻舟注意到温语柔的走神,分明是想起了夫君,顾轻舟心里很不是滋味,滚了滚喉结,“我回去了。”
“啊。”温语柔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请顾轻舟坐下,让顾轻舟帮她看一会儿孩子,再怎么说,这茶还是要上的。
顾轻舟哪抱过孩子,很僵硬生疏,生怕折了孩子的胳膊腿,他手足无措的,跟在温语柔身后,“他会走路了吗?”
“在学,你放他到地上……”温语柔话说到一半,只听背后传来孩子摔倒的声响,惊得连忙回头。
顾轻舟连忙去捞孩子,手忙脚乱,“对不起,你让我放到地上,谁知我刚放下,他就摔倒了。”
司徒骁摔趴下后,却没有哭,反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跟个毛毛虫似的转了一个身,对着顾轻舟,趴在地上抬起头,眉开眼笑地喊:“爹爹!”
顾轻舟吓死了,“你不要乱喊!”
温语柔也愣了一瞬,看了看顾轻舟那张脸,再看司徒骁的脸,她蹙着眉。
不过只是一瞬,温语柔无奈地笑着道:“孩子还小,不认识自己的爹爹,之前在地宫里时,他对着摄政王和太后娘娘,都喊爹爹呢,可能是因为你们在他眼里都有个共同点,长得好看?”
顾轻舟觉得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也笑起来。
年轻的男人眉眼俊逸,温柔慈爱,按照温语柔说的,弯身掐在司徒骁的腋下,带着司徒骁一步步学走路。
等司徒骁走得稳了一些后,他慢慢松了手,看着司徒骁摇摇晃晃,姿势十分可爱软萌地朝他娘亲走去。
他跟在后面,单膝跪地的姿势,向司徒骁伸出胳膊,以便孩子在要摔倒时,能被他接住。
司徒骁在顾轻舟的呵护下,很快走到了他娘亲面前,展开双臂从后面一把抱住他娘亲的腿,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娘亲,口齿不清地喊着,咯咯地笑。
顾轻舟久久地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在背后看着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