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无垠毁灭之域
这样的局面，完全超出黯真人的预料之外，他感觉一阵头疼。
直接动手阻止龙胤么？
他毕竟是第一候选人，是盘龙殿选出来的，当候选人确定的时候，整个盘龙殿，乃至于祖龙宗都要无条件支持此人。
可若是不动手，宁凡就要死了。
祖龙宗上下，甚至于龙法堂的那位赵当，都在通天镜前挂着一副冷笑。
你黯真人不是很厉害吗？
不是一定要保下这宁凡吗？
结果现在苦手了？
呲——
宁凡的肉身，再度发生一道横纹裂解，鲜血喷了一地。
龙胤望向黯真人，则是冷冷一笑：“我知黯真人和这小子有些缘分，他能接受第二候选人的试炼，也是黯真人你推动的，既然黯真人亲自下山一趟，我总要给些面子，现在他若能活下来，我不再会取他性命。”
掌生之相，仍旧漂在宁凡的头顶上。
随着相的波动，裂解仍在进行，但龙胤仅仅用上了六成力量。
他的意思很明确，宁凡若能承受他六成力量而不死，就能够放过他。
黯真人皱着眉，目光投向宁凡，在掌生之相的控制下，宁凡一条命已经去了大半条，还有活下来的可能性吗？
他目光环视一番，却是在寻觅静女的身影，黯真人自己不方便出手，可静女是可以的，这个女人苦心孤诣将宁凡引入祖龙宗，难道就放任这小子死掉？
宁凡仍旧承受着无声的裂解，肉身的痛楚已经趋近于麻痹，大脑甚至比平时更加清醒。
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苏落雪。
先前苏落雪尚有机会与龙胤虚与委蛇，此后恐怕将彻底沦为龙胤的提线木偶！
弱小的人，命运一定是这么凄惨？
宁凡的心，沉入更深的绝望，眼孔中迸发出暴虐之色。
忽然间……
四周一切景物的颜色，变得黑暗晦涩，仿佛镀上一层滤镜。
“这家伙……”
一道惊讶的声音，从珈蓝石柱中传出，正是那位珈蓝神族女子，她眼眸中泛出一抹震惊之色，“绝望的感知又深刻了一些，是绝望深渊要出现了？”
周围的一切，仍旧在迅速变黑，像是被浓墨一层层涂抹，世界在宁凡眼中一块一块消失，连同世界消失的还有人，唯一留存下来的，只有宁凡以及旁边那根珈蓝石柱。
“不对，这不是绝望深渊降临的征兆，这是无垠毁灭之域，这家伙的岔路也走的如此远？”那女子惊声道，仿佛看到一个怪物的诞生。
黑暗中不存一物……
当毁灭降临，举世无存。
没有生命，没有水，没有星辰，没有大地，当然，连死亡都不存在。
破碎裂解的宁凡坐在这片孤寂的天地中，眼神也有些发懵，他感觉到自己能动弹了，似乎已经脱离掌生之相的控制，可他的肉身已经受到可怕的创伤，真正能够动弹的只有手指。
“这哪？”
宁凡望着黑暗说道。
太黑了，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睁开眼。
“无垠毁灭之墟，”珈蓝神族那女子说道。
“你也进来了？”宁凡问道。
“珈蓝石柱有资格进来，它本身不属于你那个世界，也不在你那个世界，”女子说道。
“是我在毁灭之意上有所突破，所以才进入此地？”宁凡又问。
“你这么理解，也没什么不对……”女子道。
宁凡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可是我没有感受到毁灭的气息，这让我怎么悟？”
他犹记得，自己在沉入绝望深渊时，能够在深渊中感受到极强的绝望气息，在那等强烈的绝望下，自己对剑意的理解就能迅速擢升。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空空如也的黑暗。
“不过两种意境并不相同，绝望到极致是为永沉深渊，而毁灭到极致则是一切归于虚无，所以眼前的并不是黑暗，而是虚无，至于能从这苍凉的无垠毁灭之墟领悟多少毁灭之意，看你自己……”珈蓝神族那女子说道。
虽然她从未进过无垠毁灭之墟，但却明白，和绝望深渊类似，能够来到此地之人，必定在这方面有着极强的天赋，或者无垠毁灭之墟拉宁凡进来干什么？好玩吗？
宁凡默默注视着眼前的黑暗，不再言语。
他不知道眼前有所悟，能否救自己……
肉身在裂解下，其实已经到了极限的极限，甚至于他承受住龙胤的攻击后，都难以活下去。
但宁凡不可能放弃，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除了一往无前外，别无他选。
在无垠毁灭之墟内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甚至没有空间的感触，他就这样凝视着黑暗。
不知凝视了多久，宁凡感觉自己都快要消失了，完全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可就在这时宁凡察觉到什么，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阶梯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颤颤巍巍爬了起来，心中有些纳闷，腿都断了，这还能走路？
但在这种状态下，常理根本无法解释，宁凡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顺着阶梯向上一步步攀爬。
在宁凡在阶梯上走到头后，四周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可在黑暗中依稀能辨认出一些东西，那是大片的荒芜区域，以及不断流动的黑水，在这些黑水中还存在一些不可名状之物。
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团团黑色的卵，绵延堆成一座座小山，散发着令人厌恶的诡异气息。
“这些是什么玩意？”宁凡眉头皱起来。
相比绝对的黑暗，眼前一幕显得没那么枯燥无味，但这种诡异的环境，让宁凡极度的不适，甚至于本能的想要逃离开来。
可就在这时，所有黑色的卵，在这一刻齐齐爆开，从这些卵中钻出各种各样的生灵，有蜘蛛，有蛇，有鸟，甚至有人……
它们钻出卵后，纷纷朝宁凡这边冲来。
宁凡本能想要退避，但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内怎么移动，方位都是没有变化的，这个空间内的规则和他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当第一只蜘蛛冲进宁凡身体的一瞬，他的意识中闪现出一个记忆片段。
这蜘蛛坠入火焰中，被烧成焦炭……
第二条蛇冲进身体，他看到蛇被剁成几截的记忆片段。
紧接着，便是无数个片段，不断塞进宁凡的脑海，每一个片段只有一瞬，他在短短时间内，看清成千上万生灵被毁灭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