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朔月的交流仅有一瞬,可当红袍的弓兵与白衣的魔法使相遇时,给旁人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果然这样,我早该想到的……”远坂凛凝视着御主面板反馈的数据,发出‘原来如此’的呻吟,而尼禄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为什么脸蛋红了起来。
“两个朔月,嘿,嘿嘿嘿……”
白野眉头微蹙,她同时看着两位朔月,像是要将真正的灵魂从他们眼睛里挖出来,而德拉科看看红袍的朔月,又看了看披着天之衣的朔月,并没有像尼禄那样傻笑,反而抿了抿嘴,小脸阴沉:
“汝有什么事情瞒着余。”
“正要向你汇报,我的皇帝陛下。”两位朔月同步躬身行礼,动作挑不出毛病的流畅,“不过,你们不妨可以猜猜看,你们遇见的,是哪一个我?”
“唔姆唔姆。”尼禄回神,被朔月的话语勾起了兴趣,“余想想……余撞见的是红色的总督吧?”
“答对了,理由呢?”
“这要什么理由吗?”尼禄得意的挺了挺胸,“当然是因为余和总督的默契啦!”
“既然Saber答对了,那么预选赛的时候是你,白色的朔月同学,而决赛中与我契约的从者就是你,红色的朔月老师。”
白野举一反三,很快就推断出自己的经历。
“那么我也和白野同学一样吧,当然,复活我的,是白色的朔月对吧?”凛盯着朔月(本体)手中古奥的书册,语气肯定。
“答对了!”两位朔月满意的点头,又将目光移向德拉科,“那么,我们的皇帝陛下呢?得出答案了吗?”
红龙皇帝没有开口,她瑰丽如红宝石的眼眸里,折射着远比其他人要复杂的色彩。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有什么实在难以理解。
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做出那样的选择,为什么要一个人……
以汝的实力,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最后,在两个朔月疑惑的目光下,德拉科撇开眼神,轻声岔开话题:
“不向余介绍你在这里的‘朋友’吗,余的契约者?”
“朋友……吗。”朔月配合的转移了注意力,红袍的弓兵回到德拉科身边,而披着天之衣的魔法使点了点头,引着她们向前。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大家一同,拜见那位神仙大人吧。”
诙谐的语气,搞怪的敬称。
可当越过数据的湖海,穿过堆叠的废墟,当那个存在映入眼帘时——除却朔月之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佛光浮现,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众人恍惚间,仿佛坠入一处灵山妙境。
玉宇琼花,应有尽有,莲台如同白玉,佛器沾饰金粉,檀香浓郁醉人,如有神佛蹒跚于空,醉倒于香气,给予万物顺遂。
“咳咳。”朔月轻咳一声,震荡第三法,将众人失守的心神唤回。
于是种种幻象消失不见,可当众人的眼神看向现实的前方,心里就越发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漫天佛光被第三魔法逼退,温顺散开一条通路,便有觉者端坐于菩提树下,祂身披红色袈裟,结跏跌坐于柱基之上,头部起高肉髻,面容清俊,弯眉直鼻,双唇略带笑意,神态祥和静谧。
祂左手施与愿印,右手施无畏印,头戴三叶式花蔓冠,宝缯向上飘起,眉间有六轮香疤,如刻六道轮回。
此乃抵达觉悟之人,能够获得这位从者的御主,无论善恶,必然是已经领悟【救济人类】理念的人,哪怕其从未在地球的圣杯战争中回应过召唤,但在超越无数世代的光子计算机中,祂的存在与记录完成了呼应,并最终降临于此。
祂的职介名为【Saver】,以救世主之名矗立在月之圣杯战争终点的释尊。
“这……”
“难道说……”
“总督,汝……?!”
“我的天哪……”凛看着神圣无比的觉者,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连淑女形象都顾不得了,连嘴皮子都有点哆嗦。
“白,白野,你看到了吗?”
茶发少女发了半晌的呆,回话时,嗓音不可避免的干涩:“当,当然看见了。”
这可是觉者啊,释迦牟尼啊,阿弥陀佛啊!
不管生在何处,不管接受的是怎样的文化,都不可能不认识的存在,祂是真真正正刻在泛人类史中,只需抬头就能看到的,名副其实的文明化身!
人们可以不知道屠龙勇者的传说,不知道太阳神之子的故事,不知道圆桌骑士的辉煌……但绝对不会对这位感到陌生。
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的创立者;武之王·转轮圣王;抵达「世之理」、「人之解答」者;第一位踏入「终点」之人——觉者!
“总,总督……”在这位超超超超传说级别的人物面前,哪怕尼禄也不敢胡闹,毕竟整个罗马系的英灵加起来,知名度都没有这位广,“汝说过,祂是汝的朋友,对吧?”
看着嘴角泛起神秘微笑的朔月,尼禄顿时变得眼泪汪汪,慌乱地扯住他的衣角:
“不,不会吧,祂不是吾等要面对的敌人吧?!”
闻言,其他人都纷纷看向朔月,眼神古怪。
打释迦?我们吗?
怕不是提前得把遗书写好哦!
红袍的朔月被几人缠住,而披着白金色天之衣的青年,却看见德拉科的脸色先是了然,很快又变得苍白起来,她修长的睫毛颤抖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朔月,看着这位与她签订了契约,让她从虚数之影中解放出来的青年。
心知不妙,朔月凑上前去,轻声呼唤:“德拉科……?”
‘呼’的一声,狂风掀起了朔月的银发,他瞳孔一颤,看着德拉科咬牙抬起的小手,手臂下意识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苦笑着偏过头去,准备承受她的怒火。
然而德拉科的手掌终究没有落下来,朔月回头,便看见红龙皇帝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划过晶莹。下一秒,少女扑了上来,仿佛要将自己揉进朔月怀里似的,死死抱着青年瘦削的身躯。在朔月看不到的地方,她咬紧牙关,拼命压制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只是身体不可避免的颤抖,就好像是经历着暴风雨的小龙,索求着为她撑起的那份温暖。
无声哽咽着,明明想要哭泣,却痛苦的说不出来话。一旦想象那个可能的画面,就感觉内心被千刀万剜。
可是这些痛苦,这些悲伤,这些情难自禁的抽噎……竟然甜蜜的像蜜糖般在心田里化开,长出了漫山遍野的花朵。
如同那份驰骋在宙宇,恨不得向全世界都宣告的爱恋。
“诶……?!”冥冥中有所触动,尼禄注意到了这一边的情况,顿时被吓了一跳,“德拉科?!汝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是因为觉得对抗觉者压力过大的话,余会一起帮助你的!”
才不是这样。
德拉科刚想反驳,就被朔月轻巧一转,用自己的身躯隔开了其他人探寻的目光,他轻抚德拉科的脸颊,拭去她滚落的泪珠,用与往常一样平和的声音,轻声道:
“没关系的,德拉科,我永远都在。”
“……”无论是哪个姿态的德拉科,都无法抵御契约者的这句话,随着赫色光芒流转,娇小了数倍的小红龙缩在朔月怀里,眼神复杂,尾巴却诚实的勾住他的蜂腰,比划出爱心的形状。
“汝总是这样狡猾,契约者,托汝的福,那个余因为过于激动,暂时潜入意识海里了。”
“那就告诉她不要把自己淹死。”朔月笑着,把属于自己的红龙皇帝搂得更紧——从者是英灵的具象,无论哪种形态的他,都与自己无异,“毕竟接下来,还有一场告别战要打呢。”
“哼,是啊。”德拉科脸颊微红,撇过头去,当觉者神圣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小红龙的眼底就迸射出无比的杀气来。
“竟敢伤害我的契约者……不管祂是谁,余都要让祂付出代价。”
————
那么,来讲一个无人得知的故事吧。
某一天,将灾厄之龙当做宝贝呵护的青年,因意外泄露了她的气息,被化身救世主的觉者捕捉,认定其为圣经中记载的七头十角之龙,让青年交出这份灾厄。
面对觉者的要求,青年并没有顺从的交出兽(beast),而是将灭世的红龙送入月之世界展开的圣杯战争中,并让另一个蒙受祝福的自己代为守护。
而青年自己,则身披灵魂之衣,动用一切手段,将救世主死死阻拦在炽天之玉座,让其一步也不得出,放任灾厄之龙在这期间重生,甚至还杀尽了战场上几乎所有的御主,最终带着她登上了玉座,重新与觉者对峙。
明明是掌握灵魂奇迹的魔法使,却与毁灭人类的兽之灾厄同流合污,多次阻止觉者履行责任,最后甚至演变到了要将觉者除去的地步。
——这样的行为,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天魔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觉者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
第一日,青年肉身破碎重组数百次,以亵渎之力污染了天轮圣王的大轮,使【剪定事项】与【支配世界】的功能失效。
第二日,数百影从者被小轮狙杀殆尽,青年肉身崩坏,召唤天之衣与觉者对敌,落入下风,却因为第三法的奇迹而无数次复活。
第三日,固有结界损坏,青年灵魂受损,觉者本欲离开,奈何青年将矛头对准了觉者的御主,觉者忿怒,七武具连同光之枪一同发射,在半个时辰之内,将炽天之玉座摧毁殆尽,只余圣杯。
然而,青年依旧存活。
第四日,觉者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动用武力,卡拉里帕亚特的武技甚至连灵魂都能搅碎,然而青年以坚若磐石的气势,将其完全接下——哪怕代价是灵魂濒临枯竭。
第五日,青年武技突破神域,与觉者持续作战一日,虽屡遭危险却不分胜负。
第六日,青年发动反击,三大魔术之光照彻废墟,觉者以【菩提树之悟】的绝对防御承受,在意识到无法伤害觉者后,青年再度针对觉者的御主,将其御主逼入濒死边缘,觉者不得不以大轮的功能,将御主转化为灾害与恶性情报——【死相(dead Face)】
第七日,觉者忿怒,发动究极的对个人宝具【归一转生】,叙述了人类史的延续,高达五十六亿七千万的伤害值命中了青年,青年灵魂在顷刻间消灭,却又在顷刻间重生。
——直到这时候,觉者才意识到青年的本质并非人类,只是灵魂仍倒映着人类的色彩。
在一次轮回过后,觉者与天魔王都意识到彼此无法彻底杀死对方,于是战斗理所当然转化为下一阶段。
【赌局】
觉者与御主将调动一切现有资源,千方百计的阻止灾厄之龙的复活,阻止天魔王的化身登临玉座,导致可能的毁灭。
天魔王将尽全力阻止觉者的行为,直到真正能杀死其的‘杀手锏’回到他手中,阻止觉者及其御主即将造成的,真正的毁灭。
这份无言的守望,从月之圣杯战争开始,最终,以理想的王圣·雷欧的败北,朔月、白野、德拉科、尼禄还有凛踏上炽天之回廊,叩开玉座的门扉为止。
觉者与‘天魔王’的赌局,至此无可挽回。
“是我的胜利,觉者。”
将无数次死亡的痛苦,无数次被撕裂的窒息,无数次灵魂破碎的绝望深埋心底,名为‘朔月’的奇迹之人展现在好友们面前的,只有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我的皇帝已经回到了我身边,你的对肃正防御,不会再对我生效。”
在进行赌局前的漫长战争中,朔月之所以奈何不了觉者,正因为他所具备的一项bUG级固有技能。
【菩提树之悟:Ex】
只有抵达世之理、人之解答者才会身缠的守护。
也是被称为【对肃正防御】的【守护世界】的证明。无条件地削弱受到的物理攻击、概念攻击、次元间攻击的伤害,使受到的伤害值减少相当于自身hp的数值。
此外,对精神干涉的话则是100%屏蔽。持有Ex级别的此技能的觉者,甚至连人类的七情六欲都能风平浪静地承受下来。
而巧合的是,身为beast6\/S的德拉科,在三破下正具备着与之针锋相对的技能。
【Nega messiah(反弥赛亚):Ex】
令信仰给予的加护全部无效化。
另外,还具备对冠以救世主之名特殊职阶的有利属性,弱化他们特殊技能的隐藏能力。
这便是索多玛之兽又被称为‘敌基督’的缘由,对于救世主而言,这些能力正是为了克制他们而诞生的,而对于朔月而言,这正是他彻底吹响反攻号角的一把钥匙。
身为救世主的觉者再强,也难以脱离从者的窠臼,他所拥有的逆天伤害技能被命运图鉴镇压,绝对防御也被德拉科无效化——现在的祂,无非是比顶级从者还要难啃的硬骨头而已。
身为本体,集合了一路走来所有力量的朔月,完全不会怵祂!
“来吧,开战了觉者!”
电光暴躁跳动,三大魔术流转,朔月右手持枪,左手握刀,双臂肌肉绷紧,冷笑着,虹蓝色的眼眸直勾勾看向觉者,看向这个有史以来最棘手最危险,甚至还杀死过他一次的劲敌。
“今天我一定要把你打出月灵晶体,彻底夺走mooncell的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