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野行云流水的闯进来,将朔月拖走之后,食堂就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人们心惊胆战地打量着雷欧,生怕他恼羞成怒,把目击者们都鲨个干净。
但雷欧并没有这么做,恰恰相反,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微微一笑:“有趣。”
他回忆着少女的脸色,那时候的她,就好像是防备着有人偷家的曼克斯猫一样,平日里温顺又可人,可一旦被触犯了领地,就龇起牙来,将自己在意的东西给扒拉走,死死护住。
换句话说,那个青年对于白野而言,究竟是多么重要啊。
“主君,这样做有损名誉”身边传来高文的声音,这位白马王子般的骑士从一开始就没走,而是一直灵体化待在雷欧身边,“日后还请注意言行,不要再做计划外的事情了,主公的清名比什么都重要。”
言外之意,就是在委婉批评雷欧的壁咚行为了。
“无妨高文,我的威信可不是这么容易撼动的。”雷欧倒是显得无所谓,甚至有种偷偷做了坏事的兴奋感,“更何况,能看见白野同学这幅样子,还真是可爱呢。”
“主公……”高文也是无奈,自己这位御主什么都好,就是有时会做出很孩子气的举动,让人猝不及防,“我们的原计划,只是让白野察觉到危机,重新招揽从者朔月而已。”
西欧财阀对于月之圣杯战争的准备十足充分,明明朔月退队的事情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但凭借蛛丝马迹,尤里乌斯还是调查出了这个事实,连带着朔月与德拉科的关系一起,递交给了雷欧。
为了避免朔月与德拉科联合,导致最强的组合诞生,雷欧在思索过后所作出的决定便是——让白野主动站出来,再度邀请朔月归队。
仅凭自己,是不可能让朔月动心的。
雷欧无比清楚那个青年的性格,比起外物,他更看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羁绊,而与他并无太多交集的自己,显然并不在朔月的考虑范围内。
既然这样,为什么推出一位代理人,来代替自己完成目的呢?
于是岸波白野就成了雷欧的目标,她离开自室,前往食堂的行动轨迹,全落在尤里乌斯和雷欧的眼皮底下,所以白野前脚赶到食堂时,雷欧后脚就出手,摆出了招揽朔月的姿态,刺激白野将朔月带走。
换言之,目前为止都在雷欧的掌控之中——除了那个突发奇想的壁咚之外。
“没办法啊高文,我可是想试试看很久了!”说起这事,雷欧的眼神都闪着光,“我从书上看到过,壁咚这个动作能够迅速拉近安全距离,大大增加说服的概率……没想到一个动作能够造成这么大的效果,真是有趣——你看连朔月都迟疑了!”
不,我觉得他是被惊呆了,就好像看见有人走在半路上忽然脱衣服的那种……高文扶额,听雷欧将这么暧昧的行为解析成简单的作用,总之就是非常奇怪:“希望白野小姐能成功吧。”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哦,高文。”少年笑着,“只是随意下的一手而已,论对胜利的自信,我可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啊。”
像是在说大话一般的言论,可是从雷欧口中说出来,就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那是用无数胜利浇筑出来的,绝对的骄傲。
高文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先前准备的谏言尽数忘记了,恍惚片刻后,他释怀的笑了起来。
千年过去,自己这柄剑再度愿意为人而挥舞,不正是因为从这少年身上,看到了和当年相同的光芒吗?
吾王啊……
灵子化藏住了高文嘴角的笑意,他尊敬的俯首,低声应答:
“遵命,我的主公。”
————
被雷欧壁咚,紧接着在白野面前体会到了相同的待遇。
明明是相同的动作,可是感觉却完全不同。
至少,心不会莫名其妙的,跳这么快。
明明自认对她并无亏欠的……
心中发出叹息,朔月微微侧头,目光沿着纤细的藕臂一路向前,最终落在少女翕动的睫毛,落在她微颤的眼瞳上。
“你没有失忆啊,白野。”
“我……”少女抿唇,她也不想这么快暴露,可食堂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容忍程度,“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朔月拦住她的抱歉,说出的话却让白野心一凉,“我已经不是你的从者了,在这场圣杯战争里,我有着自己要守护的人。”
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可是白野早已知道是谁,委屈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难道我不值得你的关心吗?我们也缔结了契约,难道那些约定都是假的吗?”
“我不会违背契约,我已经将你所召唤出的从者托付给了你。”朔月还是摇头,“你现在要握住的手,已经不是我的了。”
“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白野眼里有泪光打转,“每次,你每次都这样自作主张!明明我——根本不想让你走!”
朔月有些错愕的抬眸,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白野,那样倔强的眼神,让朔月意识到了什么。
“白野……你应该猜到了,我一直在寻找着的某个人。”青年的语速很慢,他很认真的整理着措辞,“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她在我的分量,超过了任何事物。”
岸波白野瞳孔微缩,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呢?她毕竟和朔月相处了如此久的时光,怎么会忽略了他仰望明月时,那双眼眸里浮动的思念?
那份感情绝不可能属于身边的她,而是更加遥远的,更加贵重的某个存在。
而如今,那个女孩已经回到了青年的身边。
可即便早有预料,当朔月承认了这个事实时,她的心里仍被针扎了似的,痛的想要流泪。
这是,为什么——
“你的感情变质了,白野。”朔月一针见血,“这并非御主和从者间该有的情感。”
看着泫然欲泣的美丽少女,青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始终将白野看做不成熟的妹妹悉心照料,并说服自己始终如此。
而现在,终于到了放手的时刻了。
轻柔的拉开白野的手臂,朔月语气平静而冷淡:“可是,我已经有了不能够放手的人。”
这句话,终于将白野濒临破碎的心房击穿,她用力甩开了朔月的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处拐角,朔月没有去追,他只是沉默着从少女身上移开目光,注视着断了线的珍珠落地,摔成碎片。
许久许久的沉默过后,有银发的小萝莉怯生生地,从墙角的另一边冒出小脑袋瓜。
“爱丽丝。”朔月认出了女孩,而爱丽丝见状也不装了,蹦蹦跳跳地朝朔月跑来,“三月兔怎么了哇,我看她好像哭着跑远了哦?”
朔月头疼叹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蹲下身,刮了刮女孩的琼鼻:“小屁孩一个还纠结这个,难道不知道你们才是问题最大的那个吗?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们可是会死的哦。”
“死是什么意思哇。”
“就是再也见不到我们的意思。”
爱丽丝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这可麻烦了哇,我们还不想这么快和疯帽匠和大家告别。”
在懵懂时就变成赛博亡灵游荡的爱丽丝,根本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当然,朔月也不打算让她亲自体验。
“我有个想法,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朔月目光微闪,“如果成功的话,你们既不用死,白野也不会这么伤心下去。”
青年就这样蹲着,和爱丽丝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爱丽丝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忽然问道:“疯帽匠想要我们这么做的话,应该给点奖励吧?”
“哦?也对……”朔月思索道,“那小爱丽丝想要什么奖励呢?”
爱丽丝想了想,忽然眼神一亮,伸出三根手指。
朔月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爱丽丝嘟起小嘴,手指变成一根,朔月敲了敲她的脑袋:“再这样下去,大哥哥可是要生气了哦。”
“啊呜……”爱丽丝捂着头,但还是屈服在朔月的淫威下,比了个六的手势,朔月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同意下来。
交易达成,朔月先行离开了,等青年走后,银发萝莉转了个圈圈,水蓝色的裙子摇曳,紧接着黑色的裙子也飘了出来,银发红瞳的艾丽丝搂着爱丽丝的脖子,听着御主有些不甘的话语。
“果然,疯帽匠比三月兔聪明多了,根本占不了便宜嘛。”
艾丽丝语气幽幽:“所以才把几位姐姐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啊……”
两只小萝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表示:“渣男。”
她们咯咯的笑了起来,就这样脚步轻快的远去。
梦游仙境的爱丽丝,镜之国的爱丽丝,女孩们欢快地唱着歌谣,声音如百灵鸟一般动听。
【故事将永远持续下去】
【用纤细的手指翻回第一页】
【或是拿起第二卷】
在她们身后,王牌之士兵(trump Soldier)林立而起,簇拥着黑与白的小小皇后,向着童话的深处走去。
【啊啊,这场梦,永远也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