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巴拉魔术基盘的结晶,魔偶之中最初的,也是最强大的巨人。
与企图制造出夏娃的疯狂科学家不同,阿维斯布隆是魔术师,是最纯粹的魔偶制造者,他的作品只可能通过自然大地阐释原初之理。
圣经中记叙的人类之祖亚当,在一代又一代魔偶师的幻想和浪漫之中,最终构想而出的,便是这顶天立地的巨人。那魁梧高大的模样,就好像神代以前的黄金人类一般。
“巨人的原材料是木头、石头、泥土,还有炉心。当然,其弱点就在于心脏部分的炉心。只要拥有一击贯穿那个部位的力量,就应该能将他打倒吧……不,不对。”
在得到了裁定者的加持下,喀戎用那双甄别过无数英雄、奸雄和魔物的双眼冷静地注视着巨人。
分析内部构造,掌握存在术理,追溯魔力流向。最关键的问题却在于脑部和双足。那个巨人与其说是魔像倒不如说是从者,因为其头部也存在着灵核,不破坏绝对无法让巨人停下来。
更成问题的是他稳踏着大地的双足,这个魔像一直都从脚掌汲取着由大地灵脉流入的庞大魔力——是的,就像大地女神盖亚和海神波塞冬的儿子,力大无穷的安泰俄斯一样。
因此,要完全粉碎“王冠?睿智之光”就必须同时具备三个力量。
第一,是能确实破坏脑部灵核的一击。第二,是完全破坏心脏“炉心”的一击。第三,是将脚掌从大地上剥夺的一击。
喀戎视线调转,扫过一个个奋勇争先,以渺小之身与巨人相博的从者们,眼里泛起欣慰的神色。
而万幸,这一次,英雄们并没有缺席。
可就在喀戎等从者们聚精会神,与亚当缠斗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有一团银灰色的雾气在空中庭园飘落,缓缓的,微不可查的,包围了城头观战的御主们。
当宛如硫酸的毒雾笼罩了魔术师们,给他们喉咙带去了灼烧般的痛感时——喀戎,齐格飞以及阿斯托尔福才从主从契约中察觉到了异常。
“御主!”
阿斯托尔福转过头去,终于发现了身后失火,黑方的御主们不知何时被浓雾包裹,失去了任何声息!
“御主,听得见吗,御主!”
不止是他们三个,红方的Saber莫德雷德也中断了攻击,满脸焦急地对着因果线喊话,可狮子劫界离却没有任何的回复。
唯有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在雾气之中回荡。
“欢迎来到雾都。”
————
在黑方陷入一团混沌的时候,红方同样在观测着脚下的动乱。
没有掺和,是因为在阿喀琉斯,阿塔兰忒,迦尔纳走后,就注定了红方只能固守壁垒,无法与声势浩大的黑方硬拼。
魔术监控的光芒倒映在女帝的脸上,她瞥了身旁并肩而立的六导玲霞和亚瑟王,微微蹙眉。
若非这位御主带着从者反叛,她的圣杯战争早就以失败告终了。
可是赛米拉米斯不会感激玲霞,她只会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任何人。
如果是为了圣杯的话,继续待在黑方,以绝对优势战胜红方,圣杯自然是属于她们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转投红方呢?如果单纯看到圣杯属于哪方就加入哪方,那么这位御主是不是过于肤浅了?
黑方与红方的区别在哪里?
阴谋?目的?还是……人数?!
女帝瞳孔一缩,看着笑容温和的六导玲霞,内心警铃大作。
她想要独吞圣杯!
而拥有亚瑟王这一张王牌的她,也确实有这种实力做到!
地上的巨人亚当,笼罩住黑方的神秘雾气……别说是她和天草了,就连黑方也绝对料想不到,六导玲霞在不声不响间,竟然积攒了如此能量!
这就是全部了吗?还是说只是冰山一角?
因为信息差的缘故,女帝并不知道蓝方阵营的存在,但浸淫权谋的她仍猜出了蓝方阵营的想法,只可惜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警惕,并谨慎的彼此利用吧……”赛米拉米斯心中做出了错误的决断,为了收集情报,她开始将更多注意力放在六导玲霞和阿尔托莉雅身上,也正因此,女帝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汝等……似乎对那位时钟塔的朔月异常关注?”
六导玲霞还可以理解,但叛逆骑士莫德雷德在场的情况下,亚瑟王为什么也看向了朔月?
“只是认为他的实力不止于此。”
阿尔托莉雅不认为这是需要隐瞒的事情,她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和朔月多次交手,所以很清楚,眼下他并没有发挥出全部力量。”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赛米拉米斯张口欲言,却忽然间神色一动,转头看向门口。
平淡的脚步声响起,戴着黄金面具的魔偶师踏入了王之间。
“黑caster……阿维斯布隆。”天草一脸严肃的叫出了他的名字,面对不久前还在厮杀的敌人,魔偶师语气冷淡的回复道:
“我已经背叛了黑方,直接呼唤我真名即可。”
他抬头,同样看向魔术光幕里的朔月,古井无波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是朔月吗,就算我对他足够防备,也还是低估了他啊。”
身为从者,他自然能感受到前御主罗歇的令咒去了哪里,以及将他传送上空中庭园的究竟是谁。
“连汝也这么说吗?”
女帝脸色无比凝重,接连两位英雄做背书,外加青年先前剽悍的战绩,她忽然觉得,就连迦尔纳也没有朔月这么危险了。
召唤出‘王冠?睿智之光’的阿维斯布隆执念已尽,他来王之间姑且算是报备,简单交流过后,他便告辞离开了房间。
而房间门口,身穿浮华衣袍的男人拦住了阿维斯布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悲剧发生,没有哪一种答案能够成为万千悲剧的唯一解,因此也就不存在绝对的救世主。”
莎士比亚一开口,就成功让阿维斯布隆停下了脚步,想来是他先前的言论被这位红方的caster听见,激发了他的某种感慨。
“有人演喜剧,就有人上演悲剧;有人痛苦的狂笑,就有人欣喜的流泪;有人居高临下俯瞰,有人光是站着就耗尽全力。”
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哭,也没有人能让所有人都笑,穿越者不行,重生的英雄更不行。
“所以——”大文豪拖着长音,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你凭什么认为,你的魔偶能够拯救一切?”
“……我必须承认你是一个眼光毒辣的人,红方的caster。”
阿维斯布隆冷淡的声音落入莎士比亚的耳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自现世以来第一次的,莎士比亚脸上失去了戏谑的伪装,而阿维斯布隆昂起头,以一种傲然的态度俯视他。
“但正是如此,所以你只能记录过程,而无法成为任何‘结果’。”
丢下这句话后,同为caster的魔偶师并没有停留,只是笔直的,自顾自地与莎士比亚擦身而过。
大文豪的笔是强大的,如刀剑那般锋利的,却也是脆弱的,只需轻轻一撕就能将其摧毁。
与之相比,阿维斯布隆的的‘创造’却正屹立于大地之上。
背对着离去的黑方caster,莎士比亚垂下眼帘,声音低沉。
“是啊,或许,这就是作家的宿命吧……”
这位caster迈开脚步,与另一位caster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