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吱呀。
正当喀戎考虑要不要喊出声时,房门终于被打开。
“请进吧,Archer阁下。”
“失礼了……”喀戎推开门,没有去看六导玲霞的笑颜,而是快速扫视周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周围的摆设没有太大变化,或许是警惕我的缘故。黑Assassin的手里握着长枪……,而这位Assassin的御主,身上残留着未散尽的魔术波动。
喀戎当然不知道六导玲霞与朔月暗地里做的事,结合阿斯托尔福所说,他心里推导出了一个自以为合理的猜测。
是治愈那个人造人所使用的魔术吗?
“请问,Archer阁下来此,是有什么事吗?”六导玲霞柔柔出声,打断了喀戎的思考。
“啊,我今晚过来,是为你们拯救人造人一事表示感谢。”
“人造人?”六导玲霞一愣,脸上闪过些许的警惕,“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Rider告诉你的?”
“是,因为Rider阁下的房间不适合藏匿,所以将人造人带到了我的房间里。”
喀戎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打量六导玲霞的表情。
这位秀美到不似魔术师的女子听完喀戎的解释后,先是露出了‘原来如此’的了然之色,而后又不自觉流露出了些许焦虑……若非喀戎有着‘心眼’,否则绝无可能捕捉到这种变化。
焦虑……看来我想的没错,奥萨雷一族的代表选择拯救人造人,绝对不是出自怜悯和善心,否则应该向我表示感谢才对。
既然如此,她们又打算做些什么?
“是吗……感谢你,Archer。另外,时候不早了,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休息了。”
没过多久,玲霞的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她朝喀戎表示感谢,而后不动声色的开始赶人。
虽然催眠外加心理暗示的伪装似乎骗过了喀戎,但还是尽快把这位大贤者赶出房间,不让他发现更多端倪为妙。
然而,喀戎却并没有离开。
“趁此机会,我想询问玲霞小姐一些问题。”闻言,黑袍之下的Assassin开始散发不悦的压力,然而金发贤者像是没感觉到一般,直视着玲霞,开口道:
“一个早在十年前就脱离了千界树的家族,为什么在这种关头又回来帮助千界树?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千界树一族已经向魔术协会宣战了吧?”
“难道你们认为,千界树能赢过魔术协会吗?”
“这种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家族派出的执行者,不清楚家老们的考量。”
六导玲霞回答得天衣无缝,但喀戎显然不满意这种回答,转而道:
“对了,达尼克阁下还说替他向奥萨雷的家老问好,尤其是▉▉▉·奥萨雷,在奥萨雷一族未离开千界树之前,他和那位阁下的关系可是相当好呢。”
在喀戎嘴里吐出那个名字的瞬间,不光是阿尔托莉雅默默捏紧了枪杆,就连六导玲霞,也微微一怔。
因为喀戎所说的名字,她们一无所知。
奥萨雷家族早被朔月消灭,族谱更是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哪能知道这家族里头有着谁谁谁啊。
可要是贸然回答的话,万一喀戎是在下套,实际上那个人根本不认识达尼克,甚至和达尼克有仇呢?
偏偏六导玲霞犹豫不得,因为犹豫太久……也是一种答案。
“我不清楚你在说些什么,喀戎阁下。”
最终,六导玲霞摇了摇头,否定了喀戎的言论:“据我所知,奥萨雷一族根本没有这这个人,又或者是我自幼被秘密培养长大的缘故,并不认识这位家老。”
在朔月的预案里根本没有这一节,这句话纯粹是六导玲霞的临场发挥。
原因很简单,因为朔月和她讲过,奥萨雷一族是被排挤出去的。
与达尼克交好的人怎么可能成为长老?更何况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让喀戎过来带话?
菲奥蕾亲自过来才能展现出诚意吧?
果不其然,喀戎短暂愣神后,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是吧,那或许是我冒昧了……对了,玲霞小姐你带来的小孩子在哪里?这么晚了,可不能放任她在米雷尼亚城塞乱跑啊。”
竟然还没有放下疑心吗,希腊的大贤者阁下?
阿尔托莉雅内心低叹,已经做好带着玲霞杀出去的准备了。
小杰克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呢,怎么可能叫得回来啊。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怯生生的声音。
“那个……妈妈?”
阿尔托莉雅精神一振,喀戎诧异的转过身去,而六导玲霞的眼睛亮了。
披着黑袍的小孩子站在门口,手里正抱着一盒材料。
妈妈说的材料我已经找一位……叔叔要过来了。”小杰克听着脑海里朔月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棒读出来,“那个,这位先生是……Archer阁下?”
“是的,深夜打扰,多有得罪。”喀戎看着小杰克,以及她手里的魔术材料,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小杰克被六导玲霞叫去拿材料的情景。
看来,这次的试探什么结果也没得到啊。
喀戎内心轻叹,主动告辞,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六导玲霞却突然叫住了他。
“Archer阁下。”
抱住小杰克的绿裙女子微笑,向着喀戎直言不讳道:
“如果觉得千界树一族与你不合的话,我们奥萨雷,欢迎您的到来。”
“……以后还请不要说这种话了,玲霞小姐。”低声回应后,喀戎关上了房门。
听闻脚步声渐渐远去,六导玲霞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忽然一个踉跄,不顾风度地跌在床上。
“妈妈!”
“玲霞,怎么了?”
在关切声中,六导玲霞长舒一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后背,早已湿透,双腿更是一阵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愧是,Archer……”
————
菲奥蕾的房间
“也就是说,奥萨雷一族来到我们千界树,目的可能是夺权?”
双手乖巧地叠放在大腿根部,坐在轮椅上的残疾少女听着喀戎的回报,面露讶色。
“是的……至少在最后,玲霞女士向我传达的话语里,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喀戎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认真地汇报着自己前去拜访后的所见所闻。
理所当然的,隐瞒了人造人的事情和他过去的理由。
“唔……”菲奥蕾沉吟,“我已经问过了,那个小孩子确实向库房所要了一些魔术材料,而且都与黑魔术有关,符合奥萨雷的特征……伯父大人怎么看?”
闻言,靠在墙壁上的男人微微一动,站稳身形。霎时间,房间里的全部光线都汇聚在他的礼袍,他的手杖,他平静的面孔之上。
达尼克,当之无愧的千界树之主,黑方阵营的精神领袖。
“如果Archer所说没错的话,我反而安心了。”
“伯父大人?”
菲奥蕾讶异抬头,却发现达尼克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奥萨雷一族……看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当年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在经营了十多年后,他达尼克·普雷斯通·尤格多米雷尼亚将千界树经营到了何种地步。
“无需害怕奥萨雷一族的反抗,我只担心他们一直隐藏着真实目的,藏在背后的毒蛇永远是最令人忌惮的。”
这般说着,达尼克朝喀戎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多谢,Archer阁下,你让我们明白了奥萨雷的意图,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全力应对魔术协会的刁难了。”
“伯,伯父大人?可是六导玲霞小姐她们……?”
“无妨,菲奥蕾。”达尼克微笑着,打断了继承人的话语。
“你要知道,有我,还有你在的千界树,根本不用惧怕任何挑战。区区奥萨雷,根本不足为惧。”
只要针对性的做出布置,就算奥萨雷一族想要策反家族成员,也无从下手。
这般自信满满的达尼克,却忽略了六导玲霞是何等特异的人,而站在她身后的朔月,又是何等危险而多谋的对手。
他想看到的不过是朔月想让他看到的,这位千界树的家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朔月想让他做的。
他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被六导玲霞的一举一动所迷惑,完全没看到真正的棋手伸出手指,将他一点一点推向悬崖边缘。
毕竟——谁说颠覆千界树的方式,就只有拉拢不同势力,在政治游戏中推翻达尼克的王座呢?
这些超越了现实,颠覆了认知的从者们,难道不是最好的斗争武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