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选择了魔术协会的理由很简单——身为‘蓝’之阵营目前唯一的从者兼御主,他需要一个势力为他背书。
就像‘红’之阵营的背后是天草四郎时贞,准备了六十年的圣人,有着‘真名看破’的Ruler;‘黑’之阵营的背后是占有圣杯的千界树,同样从二战起筹划至今的家主达尼克一样,每个阵营都有各自的底蕴。
而突兀出现的朔月和他的‘蓝’之阵营,虽然有着任何人都拍马不能及的先知先觉,但显然缺乏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一旦朔月出事,就意味着‘蓝’之阵营的分崩离析。
尤其是朔月不具备与这两位阵营首领平等对话的资格——这种事情,在三方混战中是最致命的。
实力才是平等对话的基础,而势力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哪怕这只是狐假虎威,对于朔月而言也已经足够。
他也没打算让魔术协会这种庞然大物入场。
“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而已,眼下大圣杯还没启动预备系统,与原剧情完全不符的‘蓝’之阵营出现就已经足够离谱,要是魔术协会还被卷进来的话,局势就会以超出我预料的方式一骑绝尘。”
先知先觉的优势,朔月可不想放弃。
“——失礼了。”
低沉的男声响起,朔月闻言,扬起手臂,在他身后,整整五十多名魔术师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等待命令。
这些人被称作清洁队,也就是魔术协会派遣的战斗能力专精的魔术师群。
在朔月与魔术协会高层达成协议后,他便拥有了对五十名一流魔术师的主导权,而按照原定计划,于翌日清晨,朔月便带着清洁队来到了罗马尼亚,也就是千界树所在的领土。
“什么事。”
依旧用哈迪斯的斗篷遮掩容貌,朔月扭过身去,询问他的副手,队伍先前的队长。
“灵脉出现异常。”队长是一个身穿西装,面容瘦削的男子,他手持灵气盘,汇报道,“前方的森林恐怕有埋伏。”
“哦?我们可才踏入千界树领地的边界啊。”朔月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看来千界树可是相当看重你们呢。”
两人都没有提及情报泄露的问题,时钟塔过于宽松的体系,注定装满了不同势力的探子。
“该怎么做,队长?”
“没什么值得提醒的,都是身经百战的魔术师了,按计划发挥就行。”朔月随意道,“在从者到来之前的阻碍自行解决,我去完成我的任务,等到从者到来后……”
“知道了知道了,能跑多远跑多远,顺带布置封印灵脉的魔术阵对吧?”
一旁的红发魔术师不耐烦道,他是清洁队原来的副手,由于朔月空降的缘故,他自然就降格成了普通队员。
“……”朔月懒得多言,只是若有深意的看了红发魔术师一眼,然后甩下一句话,自顾自离去。
“行动开始。”
命令发出,无论队伍里的人抱着怎样的心思,极高的素养依旧让他们行动起来,施加身体强化魔术,五十名魔术师以远超出世界纪录的短跑速度,宛如疾风般闯入前方的密林中。
针对如锋矢般突进的队伍,千界树一方也作出了应对——伴随着土壤翻涌,“清洁队”前方的泥土地面突然钻出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造型各不相同,有的能勉强辨认出人形,有的则完全就是异形,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东西的身上都携带着武器,身上散发着不逊色于二流魔术师的魔力。
来自千界树的妨碍并没有让魔术师们的表情发生变化,这些东西或许可以会让无知的普通人感到害怕,却并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因为这是魔术世界很常见的守卫——魔偶,而根据情报,他们需要讨伐的千界树一族就有一名优秀的魔偶师。
朔月走后,重新变为领队的队长率先出手,伴随着无形灵体的咆哮,在他前方的扇形范围内的魔偶仿佛遭到压路机碾过般压扁,毁坏。
站在身后的魔术师们也纷纷出手,刹那之间,五光十色的神秘之光照亮了夜间的森林,也毁灭了拦路的魔偶。
“哼,不堪一击。”红发魔术师冷哼,周身的火蛇轻而易举烧毁了胆敢上前的敌人,“魔偶和防卫用的结界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货色,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想搞叛离?”
对于忠诚于魔术协会的他而言,最不理解的并非千界树的愚蠢,而是来自上头的不信任。
“为什么还要派一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压在我们头上?难道这些杂碎我们就料理不了吗!”
此言一出,全场陷入了莫名的安静。
红发魔术师以为是众人默认了他的言论,正想继续开口,身后却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扯到身边。
“队长……”
“闭嘴!”
瘦削的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死死盯着前方,呼吸急促,其他的魔术师也是严阵以待,脸颊上冷汗淌落。
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一个男人走进了他们的视线。
男人全身包裹着漆黑得似乎要溶于夜幕之中的贵族服装。与黑色相反,脸色苍白却得令人毛骨悚然,如绢丝一般的白发散漫地垂着。
他出现的瞬间,森林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只是站着就感到要被压垮,要是被看上一眼,全身会都止不住地颤抖。
这绝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粗野暴力,事实上他无论是形象还是气质都非常的优雅高贵,只是他的眼神太过冷酷,与他对视的人会不由得地认识到自己是无比脆弱无力的存在。
“一群无礼之徒,以为是受了何人的许可才得以站立此处?”
男人的声音低沉,裹挟着难以匹敌的压迫力,然而这份压力并没有让‘清洁队’丧失意志。
早在之前,那个自称是朔月的黑袍人就和他们讲过。
【当你们看见有中世纪贵族一样的人出现时,就跑吧,立刻跑走,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于是毫不犹豫的,魔术师们甩下早就准备好的逃脱魔术,朝着森林外冲去。
“……愚蠢。”宛如暗夜君王般的男人冷冷的发出鄙夷,哪怕身在战场,他的衣服依旧没有一丝凌乱。
“你们以为自己脚踏的这块土地是什么地方?”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逃跑的魔术师们,自然下垂的左手缓缓平举,从左到右一一点过。
“这里。”
“这里。”
“还有这里。”
“连同那里——”
“放眼望去,举凡一切,皆是吾的领土!”
当男人最后握住拳头的时候,比五十名魔术师的加起来还要庞大的魔力以他为中心席卷而出。
下一秒,魔力扫过的地方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椽桩。
这些椽桩是如此的密集,以至于魔术师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些椽桩是如此的锋锐,以至于以肉体强韧着称,可以抵挡枪击的魔术师也无法承受。
这些椽桩的生长速度又是如此的迅速,魔术师们的高速移动和椽桩的速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啊啊啊啊嘎!”惨叫声刺破云霄,落在队伍后头的红发魔术师只觉得全身一凉,下身便传来了被戳破的触感,紧接着,他的惨叫也像老化的唱片机般迅速嘶哑下去。
因为来自罗马尼亚的椽桩抓住了他的肢体,一路向上,宛如从地狱生长的血腥植物,突破了红发魔术师大肠,小肠,胃部,喉咙,连同翻涌飞溅的血肉一起,冲出他的口腔!
不只是落后队伍的红发魔术师,清洁队末尾的魔术师接二连三的发出悲鸣,不论男女,不论强弱,全部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自下而上地遭受穿刺之刑,化作了重现史诗的养分。
鲜红的血液顺着黑色的椽桩滴落地面,仿佛是这片大地上的某个古老传说的再现。
传说在中世纪,强盛一时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派大军攻打当时还是瓦拉几亚公国的特兰西瓦尼亚地区,时任大公率军抵抗。在抵抗期间,大公将所有俘虏或者杀死的土耳其士兵用木桩穿刺,钉在瓦拉几亚公国的大地上,累计穿刺人数超过两万人,
“献上汝之血,汝之命吧。”
视眼前的惨状如清风,被惊恐的敌人称作“穿刺公”的男人伸出手掌,缓缓握紧。
“以绝望之桩赐予穿刺……余乃啜饮悲叹者!!”
他就是特兰西瓦尼亚地区乃至整个罗马尼亚最着名的英雄——弗拉德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