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昔日的我
陆汐颜知道秦衍的意思，是因为陆盛渊辞官的事已然得了准许，那么他必定现在就得忙着收拾东西和安排老家宅院清扫的事了，陆汐颜过去既是为了能多看看陆盛渊，也是为了多多少少能帮上点忙。
陆汐颜第二日清晨就开始翻箱倒柜。
“爹辞官后必定回荥台，荥台位临海市，堪称偏远，他得坐数月马车赶赴荥台相邻的平江，稍做休整后还得坐半月的船只跨海……”
“所以，必备的干粮得有，一些赏钱碎银得有，等到他们走到荥台时恐怕就要到秋季，还要准备一些厚些的衣服，路上若有磕碰受伤，也得携着些药酒膏药。另外则是我爹初秋都会染病咳嗽，枇杷膏也得有，二娘有些体寒，一些补药也是必须的，还有些晕车晕船的药……”
似乎怎么准备都不太够，陆汐颜拿着本子一一记录着需要携带的东西。
醉梨苑里乱到堪称无处下脚。
“小姐！”翠儿都有些崩溃了，“这些东西老爷也会准备的，咱们不必准备的这么周全吧？看小姐的架势，倒好像是要把咱们醉梨苑给搬空了才肯罢休呢。”
陆汐颜啧道：“你还小，你能懂什么。”
荥台距离皇城太远了，这一别，就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虽然才做了数月父女，但陆汐颜心底已然对陆盛渊生出了依赖亲情。
贸然分别，如何舍得。
但最后陆汐颜还是没有将醉梨苑给搬空——因为翠儿提醒了她，这些东西恐怕陆盛渊拿在路上也是累赘。
那就轻装简行。
陆汐颜和翠儿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离开摄政王府的事，自然没能瞒过夏月璃，她彼时正在对镜查看脸颊红肿是否有消减，听此眉头微蹙。
“奴婢听说陆丞相已然辞官，陆汐颜这是知道自己往后无人撑腰，会在府中万般难过，干脆就收拾包裹，打算和陆丞相一起回老家吧。”
“穷乡僻壤，陆汐颜能看得上？”夏月璃不信，但心底也动了心思，她立刻收拾了去见大长公主，哭啼着将昨日在醉梨苑里挨打的事添油加醋了翻，才进入了主题：
“现下陆丞相辞官，陆小姐性情则越发暴戾乖张，左右陆丞相已无实权，不如就让陆小姐陪着她父亲一起回荥台吧？”
“陆丞相虽是辞官，可他的丰功伟绩却没有被抹杀。”大长公主毫不犹豫地否定，“若此时就对陆汐颜休弃，你是要让摄政王陷入不仁不义之地吗？”
居然被否决了。
夏月璃讶然又不甘：“可是若没了陆盛渊，陆汐颜也没利用价值了。”
“怎么没有利用价值？她能替陆丞相安抚民心。”大长公主冷静沉着，分析利弊，“如此，世人再提及此事，都会夸赞皇上和摄政王体恤下士，心怀慈悲。”
夏月璃不明白，但又像是被什么给点了一道。
像是迷雾之中抓住了一束光。
怔怔地。
夏月璃突然问：“今日的陆汐颜，就像是昔日的我吗？”
大长公主瞬间噤声，她借口疲惫没有再言，而夏月璃离开庭院后遥遥望向了秦衍书房方向。
她明白的。
她之所以能享这么多殊荣，能在摄政王府来去自如，就是因为秦衍亏欠夏家军，以至爱屋及乌对她有愧疚歉责，她便利用其愧疚来给自己谋利——甚至也做了多年美梦，以为哪怕是因为亏欠，秦衍都一定会迎娶她。
可是后来出现了个陆汐颜。
夏月璃觉得无谓，只要赶走陆汐颜，自己就还是秦衍唯一亏欠的人。
可——
现在秦衍要亏欠陆汐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