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医生在看到两人的时候眼神之中是遮掩不住的，嫌弃这两人身上简直脏到没边，他无奈叹气：“回去好好洗洗。”
白妄将衣服脱尽，卫生间中升起一股薄薄的雾将少年的身形全部掩盖。隔音实在是差，水声在其他屋里都能听见。
一手擦着头发，他走了出来却没看到人。实在是有些疲惫了便去休息……
晚上，绍玉推开门看去白妄还在睡。他走过去将人晃醒：“起来吃饭了。”
“喔……”白妄睁开眼睛，表情有些不乐意。事实上，他很讨厌被人吵醒。
但眼下肚子饿了，所以先不计较。
走出房间，丘医生已在布置碗筷。看到白妄已经起来了便调笑着说道：“他们送了酒过来，你要不要喝？”
白妄嫖了他一眼，刚刚睡醒他的声线还有些懒惰：“不行，喝一口我就倒了会吃不上饭的。”
“哈哈哈……”丘医生便拉着绍玉一同笑他，今天的晚餐格外丰盛。听丘医生说是基地给他们送过来的晚餐。
这瓶酒自然包含在晚餐之中，丘医生便高兴的很，与绍玉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小酌起来。
不会喝酒的人便只能吃菜，看着这两人喝的开心。白妄无奈了，他站起身，“我吃完了。”
“去哪里？”绍玉见他要走，忙问了一句。白妄摆摆手，神情自在又轻松：“出去透气，你们身上的酒味太大了。”
夜风抚过脸颊，不经意的有些冷。白妄缩了缩脖子朝着楼下走去，外面没什么人。他便想过会再回去好了……
白妄走着走着就忘了时间，直到走到盖满白布的尸体处。这里都是今天死了的人，他们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白妄沉默了一会……
出门透气遛弯都能走到这个地方来，只能说运气这方面他是没得说的。
“这里有你的家属吗？”一个女人走过来冲白妄打招呼。白妄看向她没有回应……
女人勉强的轻笑一声，她的眼神之中尽是落寞。风吹的大些了，有一件白布没有固定好被风吹开。
似是吓到她了，她慌里慌张的想去盖好。但步子不稳就要摔倒，身旁的白妄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啊……谢谢你。”女人露出一个微笑，她走过去将尸体上被风吹开的白布又重新盖回去。
黑夜之中，女人的抽泣声越来越大。过了会就觉得在人前这样哭实在是失礼 “不好意思……”
“你来这里也是想看看他们最后一面吗？”她擦去眼泪，问白妄。
不，只是刚好走到这边来了。白妄想要这样回答他，但很明显，如果这样回答一个正在伤心中的女人只会对对方造成二次伤害。
“嗯……”于是白妄只应了一声。
女人笑起来，她起身风将她的头发吹起来掩盖住了面部。“今天太冷了，不应该出来的。”
她想，出来要是吹风生病了怎么办。可是要去哪里呢？这种情况下是要回家的吧……可是家里面也很冷，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与其在家里，她更愿意留在这里。
白妄偏过头，他并不是擅长安慰人的那种。只是这一扭头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白妄张了张口，发出声音。女人听见他说话，顺他的目光看去，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也将他的白布吹开了，女人走过去想要给他盖上。白妄皱眉，声音染上了几分冷清：“等等。”
走上前，白妄认真看去。是他认识的人。这具尸体的脸是柳正，脸上还有不少有血。看起来又脏又乱，没有丝毫生的气息。
“你认识他吗？”女人问道，白妄确定了之后移开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
“柳正啊……他人算是很好的了。”女人在脑子里回忆这个人的过往。“他的老婆和儿子都死了，我听说是末世刚开始的时候他老婆感染成了丧尸，把他儿子咬死了……”
“现在他也死了。”女人悲凉起来，人一旦死了就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他们的事了。她有些无奈的神情，但她也不知道这一刻的她显得很温柔……
白妄问：“他的身手应该不差，在基地里面算的上是老手。”为什么会死？他没有问出来。因为死亡在这个世界中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听出白妄想要问的是什么，女人扯起嘴角：“大概是他也不想活了吧，没有牵挂只有仇恨便会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了。”
我们的情感掌握了我们的生死，没有人会抛下自己在意的东西。可如果这种东西已经不存在了，就没有什么可以牵挂住他们了……
“……”白妄没有做声，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条丝巾递给女人。这一举动让女人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丝巾是白妄任务回来之后从丘医生屋里拿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想要……
沉默着，沉默着……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在冬天的夜晚这些已经死掉腐烂的尸体被冻的僵直。到了明天他们就会被埋葬。
没有了牵挂的人们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被人铭记住。柳正死了，他的名字和过去会被其他人铭记住。
也许他又没有死，这世上存在着灵魂。或许他的灵魂带着执念去见他的老婆和儿子。
白妄这样想着，这个把食物让给自己的大叔真的蠢啊……
女人撩起头发好看清楚尸体上的白布有没有在被吹开，确定已经没有之后她看向白妄：“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丝巾。之后洗干净了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白妄说道，她笑起来，不再是为了礼貌的勉强。而是真的开心……
她回去了，轻声哼唱着一首歌谣。白妄听不明白这歌谣什么意思。
白妄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只有丘医生还没有睡。看到白妄回来时他问道：“心情不好吗？”
“……有点。”白妄诚实的点头，他在这本小说里看到的事情远比他在自己世界中看到的要更多。
丘医生给他倒了杯热水：“今天去帮忙的时候……他们的医生很少。也许之后我们可以过的轻松点了。”
他们如今也不适合移动，他女儿还小。而且现在去哪里都一样，你怎么能保证下一个基地就绝对安全呢？
“嗯，这倒是个好事。”白妄饮了一口，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