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我妈怎么样了?”
接到消息的田薇立马请假,连夜坐了飞机赶了回来,行李都没有收拾。
“薇薇啊,你别着急,你妈现在没事了,麻药还没过去睡着呢,就是……就是你要坚强一点,你妈她以后可能……”
刘婶的欲言又止,让田薇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刘婶,我妈以后怎么样?”
“医生说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就是腿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以后可能只能坐轮椅了。”
田薇瞳孔一缩,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好在刘婶急忙扶住,才不至于倒了下去。
“哎哟,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刘婶,没事……”田薇眼神没有焦距,被刘婶扶住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也别太着急,市里的医院设备到底比不过大城市,你不是在大城市上班吗?等你妈恢复了一点,你就带她去大城市看,说不定有其他治疗方法。”
“嗯,好。”田薇胡乱的点了点头。
“对了刘婶,麻烦你了,这个医药费多少我还你。”
田薇掏出手机,刘婶急忙推了回去。
“不着急不着急,你先缓一缓,一晚上都没合眼吧?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你缓一缓,你妈就在这病房里睡着呢,你看一眼去。”
刘婶皱眉,眼里有着心疼。
母女俩的处境她也知道,但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她只是个外人,掺和不了,现在出了事,她也只是能帮的帮一下,其他的还是得靠母女俩自己走下去。
田薇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从包里掏出来为数不多的几百块现金塞到了刘婶的手里,尽管刘婶一再推辞,还是架不住田薇的执拗,收下了这笔钱。
刘婶离开后,田薇看着面前发白的墙,怔愣了好久,好一会才站了起来,推开了病房门。
里面不止有田婵一个病人,田薇进去的时候,还有其他病人的家属在里面。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麻木,要不就是只顾着自家人,只是看了一眼田薇就收回了眼神,没有过多在意。
田薇一个个看过去,终于在最里面的病床上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田婵头上缠着纱布,脸上还有着未消退的红肿,枯瘦的手臂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她紧闭着双眼,只有仪器还在证明她活着。
田薇嘴唇轻颤,坐在田婵床边,手握住田婵的手。
“妈,薇薇回来了,对不起,是薇薇太没用了,才害你变成这样子,对不起。”
田薇将手抵在额头处,声音很低,带着些哽咽,眼泪更是直接从框里滚落,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滴落在了纯白的被子上。
“薇薇……”恍惚间,田薇听到了田婵的呼喊。声音很轻,却还是让田薇捕捉到了。
“妈!妈你觉得怎么样?是我,是我薇薇,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田薇赶忙擦了眼泪,按下了床头的按铃,将头凑了过去。
“薇薇……”不知道田婵是做梦还是醒着,她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呢喃着自己女儿的小名。
田薇也一遍又一遍的回应着,她吸着鼻子,克制着眼泪不要落下来,生怕被母亲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护士和医生很快过来,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后,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田薇点头,一一记下,生怕漏掉了一点。
刘婶也刚好回来了,带了两个包子和一杯热乎乎的豆浆。田薇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在刘婶的劝慰下喝了几口。
“刘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呢?”
事到如今,田薇已经连一句‘爸’都不想叫了,更不想承认这种只会家暴赌博酗酒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刘婶叹了口气,“我在屋里炒菜,就听见你爸妈在吵架,你也知道你爸,说他一句就动手……”
刘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田薇,后者咬了咬牙关,手紧攥着裙角。
“没事,您接着说。”
“我听你妈在喊着什么,说要走,要离婚什么的……你爸不肯,两人好像又起了什么冲突,我就只听见你妈尖叫了一声就没了声音。”
说到这个,刘婶也是一阵后怕。
“我觉得坏事了,赶紧关了火出门看情况。一出来就看见你爸呆愣地站在楼梯口,我走了两步想问清楚怎么一回事,接过一转头就见你妈躺在楼梯转角那里,那血直接就从后脑勺冒出来了,把我吓得啊,赶紧叫我家那位去开车,火急火燎就送到医院来了。”
刘婶看着病床上的田婵,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妈多老实一个人,勤劳踏实能干,怎么你爸就不懂得珍惜呢!我家那位刚才才打电话过来骂了他一顿,说他一晚上都在赌馆那里打牌,知道你妈没事后什么也没说,还嚷嚷着没死就成,多大的事。”
刘婶说的绘声绘色,仿佛自己就站在赌场那里,看着田浩说的这些话一样。
田薇安安静静地听着,但也知道刘婶说的都是真话。对于她的父亲,她早已经没有什么期待。她从高中开始就一直让母亲辞职了,母亲却总是说等一等,再等一等。
她问:“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等我们薇薇再长大一点,到时候咱就去大城市,租一个能看到海的房子好不好?”
妈妈很喜欢海,觉得漂亮,无边无际,很是自由。
没结婚前,她也是个爱看海,爱看书,爱做做手工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世界被局限在了这里,生活也只剩下了柴米油盐。
“妈妈,没有我,你会不会活得更好?”
“薇薇,如果没有你,妈妈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想到这,田薇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看着田薇这幅模样,刘婶剩下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薇薇啊,刘婶还得赶回去做饭,就先回去了啊。你也不要太难过,人还活着就好,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我知道的。刘婶,今天麻烦你了。”田薇站起来,送着刘婶走了之后才坐了回来。
这一坐,就坐到了太阳落山。
病房的白炽灯晃眼,床头柜上的包子和豆浆早已经冷透了,田薇也不在意,将剩下的包子三两口解决掉,豆浆则直接扔在了垃圾桶里。
田薇起身,刚打算去扔垃圾的时候,就听见田婵叫了她一声。
田薇一愣,还以为田婵又是在做梦,可下一秒,田婵却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