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小孩玩闹的声音传了进来,陈雄收敛住了情绪,连连点头。
“好,好!我和小六做了些安神去疲的香包,等会回去挂在家里人床头。”
陈雄的香包和其他人的有所不同,既没有刺鼻的香精味道,用的也不是所谓的边角料,还都是名贵药材,留香久,效果也更好。
往年只给自家人,这是第一次给了他们之外的人。
他拍了拍孟晚的手,语气里满是对小辈的疼惜,
“好。外面冷,咱先进去。”孟晚应下,扶着陈雄进了屋。
“对了,我还给知礼做了些养气的,怎么没见到他人。”
“他说明天来拜访您。”
“这孩子,就是太知道分寸了。”陈雄一下就明白了孟知礼心里所想。
正准备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却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陈爷爷。”熟悉的声音在小院响起,几人皆是一愣,最后还是言年出去看了一眼。
没一会,他就走了回来,身后跟了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逸轩?”陈雄站起来,有些不可置信。
“陈爷爷,这么久没见,是把我忘记了?”
“臭小子!你好好意思说这么久没见,我都要以为你把我这个老头子忘记了,这么多年也没回来看一眼。”
陈雄走了过去,对着钱逸轩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要确认他是不是瘦了,出门在外有没有受欺负一样。
“晚晚姐,这谁啊?”陈六小声问道。
“钱逸轩,在你来之前,他在这里住过一阵子。”
“那后来怎么没住了?”
“他家人找到了他,把他接回去了。”
陈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什么。
“小六,你去多拿一副碗筷?”
“好嘞。”陈六应下,立马起身去拿。
“吃了没?吃了也坐下来再吃点,这些年都去哪了,十天半个月才打个电话过来,回国大半年也不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陈雄拉着钱逸轩入座,陈六也很快将新的碗筷拿了过来。
“之前一直在国外回不来,回来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不时还要跑回国外办理些手续,这不一有空立马就过来了,还蹭了一顿晚饭。”
“这是从家宴过来的?”孟晚看他挽着西装袖口。
钱逸轩点点头,眉眼温和,没有在宴会上的冷漠。
“吃不了什么东西,吵吵闹闹的,索性找了个借口先出来了,一看时间还早,过来给陈爷爷拜个年,没想到你们也在。”
言年朝他扯了一个笑,后者温和回应,陈六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家宴这些,说白了就是换个地方谈生意,菜没吃两口,酒喝了一瓶,跑出来也好,年轻人可不能总喝酒,言年,听到没有啊?”
“是是是,您放心吧。”言年没想到回旋镖转到了自己这边,夹给孟晚的一筷子都顿了一下,无奈的应了句。
“晚晚,你多看着他。”
“好。”面对陈雄的唠叨,两人没有半点不耐,一一应下,不见半点敷衍。
一顿饭吃完,不知不觉也到了陈雄睡觉的点。几人嘱咐陈六照顾好陈雄后,收拾完东西离开了医馆。
三人并排走在巷子间,孟晚被夹在中间,手被言年牵着,紧紧相依,反而和钱逸轩隔了些距离。
“你现在是要直接回工作室吗?”
“嗯,对了,也没和你们说一句新年快乐。压岁钱红包,原本是要过两天给你的,没想到你也在这。”
“谢谢。”每年钱逸轩都有发,钱不算多,胜在心意,所以孟晚每次都会收下,等后面再送礼物给他。
“抱歉,没有你的。”钱逸轩看向言年,但也没见得多抱歉。
“没关系。”言年闷声回了一句。
孟晚觉得好笑,扯了扯他的衣袖。
两人举止亲密自然,钱逸轩的眼神停留在两人相扣的手,又默默移开视线。
“我开了车,要捎你们一段吗?”
“不用,我们也开了车过来的。”孟晚指了指前面的车。
钱逸轩见状,不再多说什么,与他们道别后就离开了,全程礼貌温和,没有过分亲近,也没有太过疏离,就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
他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既不想要回家,也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工作室。他沿着江一路开,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停了下来,坐在了车盖上,吹着风。
夜晚的风寒冷刺骨,他似乎感觉不到一般,发着呆。
今天见到孟晚,并非偶然,而是他刻意的。
太窒息了,在那个环境里,所有人又看不起你,又得讨好你,那股恶臭的气味熏得人想吐。
所以,他冲动了一次,他想见到她!
可他还是退缩了,于是只能找一个更加迂回的方法,好让自己和她见面显得更加的合理。
他知道,如果自己踏出一步,那自己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句“要和我走吗”对他的影响如此深刻。在他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只有她,留住了他。
一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在本该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就因为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也苟活到了现在。
他知道他来得晚,也配不上她,她的身边也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他从没有打算破坏什么,偶尔对言年的话语也只是对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又备受宠爱的他的嫉妒而已。
她很美好,深陷沼泽的他不会去触碰。
这也是为什么没有选择继承陈雄的衣钵,而是选择做心理师的原因。他知道近距离接触会出大事,所以在暴露之前,他得需要远离她才行。
在旅途中,他学着她的行为处事,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同时也利用自身所学,不断去帮助那些与他一样拥有者不幸童年的孩子。
他喜欢小孩子,因为他们够单纯、够直接,喜好也足够分明,在离开她的日子里,他治愈着这些孩子,也被这些孩子们治愈着。
他甚至打算游历各国,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父亲的强制召回,他甚至这辈子都不打算回国了。
因为她的弟弟,两人的联系又多了起来,可没想到,治愈她弟弟的还是她自己。
可这就是孟晚啊,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在不知不觉间,治愈周围的人。
钱逸轩长叹一口气,原以为自己的堡垒足够坚固,可在见到她的时候却不攻自破。看来,还是得躲远点才行。
至于钱家,也该倒了。这些年收集的证据,足够让他们锒铛入狱了。
剩下的,就看徐政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