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她是不是受伤了,也没有问她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反而是更直白地问她,哪个地方受伤了。
仿佛已经在心里认定,她受了伤。
想到这里,沈意垂下眸子,心里下意识闪过一抹慌乱。
霍九霖怎么会知道的?
却还是嘴硬道,
“九爷……”
“我没有受伤。”
话是这么说,但仰头看向霍九霖时,沈意一颗心仍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心虚不已。
毕竟,霍九霖从来不会说这种没有把握的事!
果不其然,听到她说的话,霍九霖压根不信。
见她不说实话,更是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吗?”
而他抓住的位置,正是她刚刚用刀划伤的左手手腕。
“唔……”即便霍九霖已经很小心了,但沈意还是下意识呻吟一声。
见她吃痛,霍九霖便越发肯定自己心里想的。
抿了抿唇瓣,虽然生气,但眼里仍旧飞快闪过一抹心疼。
紧抿着唇,伸出手,将沈意受伤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抓了起来。
掀开衣袖,果不其然,裹着的白色纱布上仍有鲜红色的血迹冒出。
见她明明受伤,还没有上药就将纱布裹上后,霍九霖脸色更差。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受伤?”
说话时,牙关紧咬。
不知是不是沈意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霍九霖说这句话时,咬牙切齿。
生气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对她做些什么了!
想到这里,沈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正等着霍九霖的下一步行动时。
却见他已经紧抿着唇,转身朝他一直办公的书桌走了过去。
“过来。”
茶几前,霍九霖拿起医药箱,侧过眸子,不冷不淡地看了一眼沈意。
眉眼冷清,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但眸子暗沉,眼里仿佛压抑着什么。
“哦!”
见状,沈意不敢耽误,忙起身,朝霍九霖走了过去。
坐在沙发前,从药箱里翻出几瓶药膏,霍九霖仍旧冷冷道,“不是能耐吗?”
“既然能自己割伤自己,自己缠纱布,那现在就自己将纱布解开。”
说着话,霍九霖直起身,垂下眸子,冷冷地朝沈意看去。
眉宇间可见压抑不住的怒火。
“哦。”听到霍九霖的话,沈意越发心虚。
心里清楚,霍九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比如她自己割伤自己,然后将血喂给了他……
想到这里,沈意连头也不敢抬地,垂了垂眸子,‘听话的’单手解起了左手手腕上的纱布。
毕竟,眼下霍九霖正生着气,再继续惹怒他,对她没有好处。
但即便这么想,沈意心里仍旧委屈极了。
她割伤手腕,不也是为了救他吗?
为什么霍九霖还能对她这么冷漠。
越想沈意心里越委屈。
但好在她缠纱布时,本就是单手缠的,也没有打死结,所以很轻易地就将纱布解了下来。
解完纱布后,她将纱布扔到茶几上,从鼻子里闷哼一声,“解好了!”
一言不发,霍九霖直接坐在她身边。
拿着药,拉起她的手,就要将药涂在她手腕上。
但在见到她手腕上长长的一条伤口时,霍九霖还是不可避免地紧抿着唇,满脸怒气。
“沈意!”
“你真是好样的!”
说话时,喘着粗气,俨然一副气炸了的模样。
但即便这样,他仍旧拿起药膏,小心翼翼地替沈意涂在了伤口上。
抬眸看了他一眼,在见他脸上布满寒霜后,沈意开始担心,她刚刚将纱布丢到桌上时,是不是说话太大声了。
怎么霍九霖现在还更生气了呢?
一会儿不会更生气吧?
暗自咽了咽口水,沈意挺直腰背,直直看向霍九霖。
唯恐自己又做错什么别的事情。
霍九霖这一上药,便是足足上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对沈意来说,真是无比煎熬。
“呼~”在见到霍九霖终于将纱布替自己缠上后,沈意才垂了垂腰,松了口气般朝沙发上靠了下去。
自始至终,霍九霖都一言不发。
弄完一切后,将药收进医药箱,又将医药箱放回原处后,他才转身,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见他离开,沈意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隐隐生出几抹担忧。
霍九霖生气,极少这么一言不发。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她每次故意做些什么惹霍九霖生气时,要么他丝毫不在意,要么他总是会想着法子地惩罚她。
从来不会这样明明已经很生气了,却还是一言不发。
而前世,他唯一的一次一言不发,便是霍老爷子去世。
那一次,霍九霖足足在霍家的保镖训练营地待了三天。
回来时,满身伤痕。
后来,沈意才知道。
那三天,霍九霖足足在训练营练垮了所有保镖。
似乎只有靠这种方式,他才能将心里的怒火和不满发泄出来。
如果是以前,沈意绝不会阻止霍九霖。
但是眼下,他正受着伤。
而且,还不知道他身体里的毒,到底有没有清除干净……
想到这里,沈意抿了抿唇,从沙发上站起来后,便跟在霍九霖身后,追了出去。
刚下楼,便见到霍九霖正端着一碗汤朝她缓缓走来。
“沈小姐。”身后,许管家脸色难看,扯了扯嘴角朝沈意看来。
“药是您喝是吗?”
宋敛下楼吩咐,熬些补血的药,本以为是给九爷熬的。
所以,刚刚霍九霖下楼时,他便急忙将药端出来,想让霍九霖趁热喝下。
却没想到,霍九霖非但不喝,脸色还极其难看,伸手就将他手里的药碗接了过去!
抬眸看了一眼许管家,不难想象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许管家,不早了,你快下去休息吧。”
小声说了这句后,沈意朝他挥了挥手。
“是。”见状,许管家点点头后,便退了下去。
“进来。”端着药,霍九霖走进屋。
闻言,沈意忙跟了进去。
见药正放在茶几上时,她便乖巧地上前。
端起药,一饮而尽。
但药实在苦。
将药喝下后,沈意仍旧难以控制地皱了皱眉。
彼时,霍九霖正解开身上的衬衫扣子,将衣服尽数褪下。
拿着一件新的衬衫,准备换上去。
见沈意将药喝完后,他才边系着衬衫扣子,边朝她走了过来,嘲讽道。
“呵,喝药就不想喝,刚刚割手腕时怎么不见你对自己手下留情一些?”
闻言,沈意身子微滞。
她割手腕这件事,今天是过不去了是吗?
“霍九霖。”想到这里,她干脆直直朝霍九霖走去。
“我割手腕是不对,但是我今天割也割了,你就说吧,打算怎么惩罚我。”
要杀要打给个痛快。
而不是像他这样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