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拆开信件,映入眼帘的是一笔娟秀的字体。
笔锋走势顺畅,整体看起来却又隐忍。
与她本人的性格很像。
把信看完后,信笺被白明微攥紧,捏皱。
白瑜走进来,准备通知白明微马匹已补充好食水,可以继续赶路。
见白明微面色不对,便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白明微继续不停地揉搓着信笺,与她平静的面容不同,她的心底依然泛起惊涛骇浪。
她挥退成碧,而后低声开口:“长公主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白瑜只觉得不可思议:“长公主,送信?信上说了什么?”
白明微把信扔到面前的火盆里,看着信笺化为灰烬。
她一字一句:“长公主没有多说,只是告诉我朝中六月飞雪将会再次上演。”
白瑜眉头微微蹙起:“六月飞雪?再次上演?莫非长公主指的是朝中可能会再次发生冤假错案?”
“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若是通风报信,那么应该说得更清楚,不应该如此含糊,不知事情可会与九殿下有关。”
白明微摇摇头:“我不认为事情会与九殿下有关。九殿下本身没有犯大错,有韦家的势力支持,皇帝就算要动他,也不会像对付祖父那样。”
“这一次九殿下回京,我可以肯定,元贞帝会把处置涉嫌江北贪腐案的朝中官员一事交给他。名单和证据都有,也不至于出现冤假错案。”
白瑜也不理解了:“长公主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白明微垂下眼睫:“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白瑜一惊:“哪样?”
白明微幽幽落下几个字:“沈自安大人。”
白瑜心头“咯噔”一下,手也不禁有些颤抖:“祖父倒下后,秦丰业要肃清异己,那就会对不与他同流合污的人下手。”
“朝中较有影响力的,便是宋太傅以及几大尚书。而户部尚书沈自安大人前段时间为要银子得罪了元贞帝。”
“元贞帝想要对付沈大人,秦丰业将会利用这一时机,也不是不可能。”
“我想长公主或许是看出了端倪,但又不能确定,所以给我们发来消息预警。”
白明微没有言语。
白瑜提出疑问:“但是我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毕竟她向来都袖手旁观,从来不管朝中之事。”
白明微摇摇头:“我想她不是不管,只是动作比较隐蔽,太后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可能与她有关。”
“总而言之,既然长公主给我们送信,那就说明沈大人很危险,所以我们需得想个办法。”
白瑜道:“你五哥在京中时,有安排人密切关注沈大人的行动。要是你确定长公主的意思,那就该想办法提醒沈大人。”
白明微颔首:“七哥说的有道理,我来安排便是。”
“小七,明微,该启程了。”
外边,传来白璟的声音。
白明微提起手边的剑:“七哥,我们先赶路。”
白瑜点头:“好。”
寒风凌厉,骏马奔驰。
一行人迎着凛冽的朔风快马加鞭赶往玉京城。
……
与此同时,韦妃正在宫中摆弄着指甲。
忽然一声“圣旨到”,她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
在宣旨内侍走进来时,她盈盈拜下:“臣妾接旨。”
宣旨内侍高亢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旨意,即日起复韦妃贵妃之位,晓谕六宫,钦此。”
韦妃扬眸,露出百媚生花的笑容:“臣妾叩谢陛下隆恩。”
她接下圣旨,宣旨内侍将贵妃大印递到她手中。
她捧着大印,笑容愈发深了。
近身嬷嬷连忙抓了一把金豆子递到宣旨内侍手中:“公公辛苦,请公公喝茶。”
宣旨内侍接过金豆子掂了掂,心满意足地说着恭喜的话:“贵妃娘娘,陛下圣心所在,奴才给您贺喜了。”
韦贵妃含笑:“送公公。”
待宣旨内侍一行人离去后,韦贵妃捧着大印,唇畔高高勾起:
“尧儿办事利落,陛下龙颜大悦,本宫复位,情理之中。只是不知尧儿得到何种奖励,若是能成为皇子中第一位亲王就好了。”
近身嬷嬷正想说什么,外边的小宫娥来报:“贵妃娘娘,九殿下来了。”
韦妃把大印和圣旨递给近身嬷嬷,笑容满面地坐到了椅子上:“把本宫的好儿子请进来。”
不一会儿,刘尧走入内殿,一撩衣摆双膝跪下:“儿子远行归来,给母妃请安。”
韦贵妃含笑看向他:“我儿回来了,这一次北上必然辛苦,快快起来,坐到母妃身边。”
刘尧起身:“多谢母妃。”
韦贵妃拍拍身旁:“我儿,来母妃身边。”
刘尧依言坐下:“母妃,您似乎很高兴。”
韦贵妃亲密地拉住刘尧的袖子,微微颔首:“母妃见到你,当然高兴。”
“这一次你在江北赈灾办得很好,你父皇刚刚已经复了母妃的位份,母妃又是东陵唯一的贵妃,仅次于皇后。当然,我儿也是除了太子以外,最高贵的皇子。”
刘尧没有露出多么喜悦的神色,只是笑了笑:“儿子恭喜母妃。”
韦贵妃看着刘尧,美目流转时,笑容也微微敛住:“尧儿,你怎么与母妃这般生分?”
刘尧摇摇头:“儿子没有,只是儿子赶路有些累了,所以才会兴致不高,请母妃不要多想。”
韦贵妃松开拉住他袖子的手,随即身子向后一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莫非尧儿居功自傲,已经不需要母妃了,所以才对母妃这般冷淡?”
刘尧没有理会韦贵妃的阴阳怪气,只是淡淡地道出一个消息:“父皇让儿子去处置牵涉进江北贪腐一案的朝中官员。”
韦贵妃怔了怔,随即心花怒放:“你父皇器重你,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要抓住这次的机遇,把事情办得妥帖漂亮,让你父皇更倚重你。”
顿了顿,她已经开始计算上了:“有一批官员要被处置,那就说明有许多缺空出来。”
“你那些舅舅,表舅,堂舅之类的,还有表兄,他们的职位也该升一升了,都是一家人,尧儿,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让肥水流入外人田啊……”
刘尧看了看自己的母妃,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儿子累了,先回去休息,请母妃保重身体。”
说完,刘尧便离开了。
韦妃看着刘尧的背影,忽然把手边的茶盏扫落:“尧儿,翅膀像是硬了,已经开始不理会我这个母妃了。”
“他可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能给他性命,也能左右他的命运……”
近身嬷嬷凑上来:“娘娘,您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