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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精纷纷现出原形,四肢着地,翻山越岭,奔走如飞,一路杀到人面鸠日常觅食的山头,见了对手,一个个奋勇上前,咋咋呼呼,扑上前去厮杀,打了人面鸠一个措手不及。品书网(..死伤数头后,人面鸠定下神来,勃然大怒,尖声叫嚣着一拥而上,彼辈数量众多,围着熊精狠命撕扯,抓得他们遍体鳞伤,扛不住,只得往密林里钻,仗着地利与之周旋。
熊七力仗着身坚如铁,不惧人面鸠撕抓,抬臂重重拍飞一头,神威凛凛,双掌捶击着胸口,嗬嗬大叫。一头强悍的人面鸠飞到他头顶,眉心一道血丝,犹如开了第三只眼,口吐“俚语”,厉声叫道:“熊七力,你这是什么意思?”
熊七力昂起头狞笑道:“什么意思?棲拓,我且问你,尔等占了这山林,可曾问过主人答不答应?”
八辈子的陈年老账,有什么可算的!那唤作“棲拓”的人面鸠颇为精细,一听便明白过来,熊七力八成是得了强援,有胆气回来夺取山林。他将双目一扫,早看到魏十七拄刀立于一旁,模样竟是个人类,心中不由一惊,铁爪部竟然找来飞升修士相助,这下子棘手了!
棲拓心中直打鼓,不敢得罪斜月三星洞,惹来灭顶之灾,正犹豫间,忽然发觉魏十七身上透出一丝诡异的妖气,既亲切,又忌惮,那分明是天妖的气息,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敌众我寡,熊七力见儿郎们渐渐撑不下去了,埋头冲上前,奋力迫退对手,开口向魏十七求援。魏十七见熊精被人面鸠撵得四处乱钻,顾头不顾腚,甚是狼狈,当下不紧不慢提刀上前,所过之处,但见青光一闪,将人面鸠斩为两截,刀不落空,绝无幸免。
棲拓见他出手如此狠毒,倒抽一口冷气,尖啸一声,命人面鸠尽皆高飞,自个儿展开双翅盘旋数圈,示弱道:“且慢动手,吾等愿退出此地,让出山林!”
魏十七见来了个能说话的,抬起左手虚虚一抓,棲拓不由自主涌身上前,一头载倒在地,头颅才一扬起,便被冰冷的刀刃贴住。寒意如潮水般将他吞没,棲拓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觉周身血液尽皆冻结,胆气为之所夺,竟说不出话来。
那把刀,真的屠过龙,棲拓如何扛得住!
熊七力大笑道:“现在才讨饶,太迟了!”
人面鸠见首领被制,不肯独自逃生,乱哄哄飞上前来拼命,魏十七将刀锋一圈,青光涨缩三度,将闯入三丈之内的人面鸠乱刀分尸,血肉坠落如雨。刀刃离颈,棲拓心中一松,如释重负,趁机深深吸了口气,催动腹中一道黄气,运至鼻后。
魏十七垂下屠龙刀,鲜血滴滴答答淌下,问道:“听说人面鸠栖息之处有一‘阴地’,阴气郁结,鬼魂出没,可有其事?”
棲拓甚是硬气,冷哼一声,将头别在一旁,不理不睬。魏十七转头问熊七力:“此人便是人面鸠王族么?”
熊七力嗤之以鼻,道:“他算什么王族,不过是一个小卒子,不值一提!”
棲拓心知不妙,却犹存侥幸,双眼蓦地往上一翻,鼻中哼了一声,一道黄气射出,化作一头八爪长尾的怪兽,张牙舞爪扑向魏十七的脸面。
“小心!”熊七力大叫一声,棲拓这一手妖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他的一个儿子就因此丧命,尸身被怪兽吃空,只剩一具干瘪的皮囊。
魏十七不慌不忙,抿嘴一吹,黄气所化的怪兽随之溃散,他手上微一用力,屠龙刀拖过,将棲拓的脑袋妥妥地割了下来,一腔热血喷出数尺高。
杀子大仇得报,熊七力喜不自胜,抢上前提起棲拓的脑袋,凑到眼前看了又看,哈哈大笑,捧着头颅狠狠咬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啃去皮肉,留下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郑重其事收在身边,打算带回去留作念想。
幸存的几头人面鸠终于认清了局面,尖叫着高飞远走,逃得不见踪影。熊精三三两两从密林里钻出来,被浓郁的血腥味所刺激,凶性大发,撕开人面鸠的尸体,狼吞虎咽吃下肚去,身上的伤痕也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小眼珠闪烁着红光,透出暴戾和疯狂。
熊七力见熊精一个个恢复了体力,振臂大呼道:“儿郎们,随我来,今日不杀尽那些长翅膀的杂碎,誓不罢休!”熊精嗷嗷大叫,双掌捶打着胸膛,迈开大步朝山林深处奔去。
凄厉的嘶吼响彻天地,熊七力猛地收住脚步,面带狐疑,他伸长脖子嗅了嗅,觉得不对劲,又嗅了嗅,心下一沉,急忙跳到魏十七身后,道:“有厉害角色到了!”
话音未落,却见天空蓦地一暗,人面鸠铺天盖地飞来,熊七力张口结舌,惶惶然道:“他们……他们……竟有这么多……”
他错估了对方的实力。
熊七力常年与棲拓争斗,所见不过三五十头,他料想大战过后,人面鸠所剩无几,否则也不至于逃到这等穷乡僻壤,跟他们争食,往大了推算,能有百头已经了不得了,却没想到人面鸠暗藏实力,一眼望去,足有千头之多。
熊精早失了之前的锐气,夹/紧尾巴退回密林中,三力抢到老族长身旁,惴惴不安道:“阿爹,怎么办?”
熊七力拍拍儿子的手背,将目光投向魏十七,一脚踢到铁板上,事到如今,也只能倚靠他了。
空中叫嚣聒噪的人面鸠忽然齐齐收口,刷地分在两旁,一头硕大无朋的人面鸠飞将出来,收起双翅悠悠落地,化作一名须发俱白的老者,身披锦袍,微微咳嗽了数声,嘴开裂到腮下,露出焦黄的几枚利齿。七八头人面鸠落在他身后,化作黑衣卫士,浑身肌肉鼓鼓囊囊,神情冷漠,看上去精悍而干练。
魏十七歪过头问道:“他是谁?”
熊七力面带尴尬,道:“却是不识,十有八/九是人面鸠的王族。”
那锦袍老者打量着魏十七,双眸神光闪烁,愈来愈快,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深深皱起,拧成一个结,咧开嘴,凶相毕露,眼中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哀伤。
他是棲厉,人面鸠硕果仅存的王族,他本以为王族的血脉能够在另一个世界流传下去,却没想到两头下注,两头都落了空。
棲落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