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彪弑父和小二弑母两个谜案,终于有了最终的答案,而且,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还意外发现了许多年以前被那些二流子们赶进蛮子洞的王学兵和李凤英。还有,被李凤仙囚禁在密室之中的,王学兵和李凤英的儿子,王诗聪。当然,还有已经死去的胡德友的骸骨和他那张被生生剥下来的脸皮。
所有人都知道了,李凤仙并不爱胡德友,但是胡德友却曾经死心塌地爱着李凤仙,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灵魂和肉体。
当胡德友对李凤仙彻底死心的那一刻,当被寄生了胡德友魂魄的王彪猜到李凤仙就是造成他家庭悲剧的罪魁祸首的时候,王彪手中那把菜刀注定会劈向李凤仙。
这一切迟早会发生。
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当李凤仙被泉水村的男人们绑起来送到县公安局,经过了连夜的审问之后,第二天王芳就带着大队人马到了李凤仙的家。她们在李凤仙家里发现了衣柜后面的玻璃罐子,玻璃罐子里的那张胡德友的脸皮仿佛还在执迷不悟地笑着,在那玻璃罐子的后面,那个密室也随着王芳的到来而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李凤仙这个邪恶的女人,最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据说后来被枪毙了。枪毙她的那天,围观的人很多,泉水村和白水村的大多数村民都去看了。就在离县城不远的一块背阴的草坪上,一颗直穿眉心的子弹结束了李凤仙那罪恶的生命。
据说行刑的战士听说了李凤仙的所作所为之后,还在她的脑袋上补了一枪。
但是,在枪毙李凤仙的前几天夜里,我总是在梦中恍惚看到李凤仙的身影飘然而至,她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你以为可以阻止一切吗?你阻止不了的,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我败在你的手中,只怪我百密一疏。你还有一个更难对付的对手,等着瞧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李凤仙就像一团白雾一样飘走了,醒来之后,我满头大汗,我不知道她所说的那个更难对付的对手指的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在我们救出王学兵一家人之后,我总是感觉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但是,当我仔细地思考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我总是找不到答案。就好像自己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当我要去寻找它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那天晚上,王学兵一家人和李凤仙对质时,老爸也在场。
老爸并不知道我要夜闯李凤仙的家,他一开始感到非常惊讶,并且责备我的任性冲动。后来听到王学兵一家人陈述他们所遭遇的一切,然后我和老妈还有两位叔伯去李凤仙家里找到王诗聪的时候,老爸又为我的有勇有谋而骄傲。
王学兵一家人和李凤仙对质的时候,白大爷并没有在场,听说他已经早早地回到了白水村。
帮忙料理王彪的后事的乡亲们回去以后个个都安然无恙,似乎和以前并无异样。
那个时候,正是国家对各种犯罪进行严打的时期。像李凤仙这样的罪犯,犯罪证据确凿,情节特别恶劣,当然是国家严打的对象。所以,她很快就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王学兵一家人,也因为李凤仙被枪毙,他们身上的蛊咒终于被解除了。但是王诗聪身上那些脓包和恶疮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才能恢复。
白水村和泉水村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我却仍然有些不安,因为这种异常的宁静往往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白全富的老婆陈梦绕,自李凤仙被带走之后就开始卧病在床。
这个陈梦绕,算得上是白水村的村花,还和李春花并称为白水村“二美”。
自从她生病以后,她老公白全富就一直留在家里照顾着她,她儿子白武也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
虽然李凤仙已经被执行了死刑,但是陈梦绕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病,却总是让我莫名的忐忑。
李凤仙被枪毙的第二天,陈梦绕就开始疯癫般的说胡话了。我有一种奇怪的直觉,陈梦绕离奇的生病也许和李凤仙的死有关。但有时我又觉得这是我的幻想,李凤仙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再兴风作浪?
于是,我便去白全富的家里打听起来:“全富叔,你知不知道,李凤仙被大家扭送到县公安局那天晚上,梦绕阿姨在做什么啊?”
白全富回忆了一阵,说道:“那天晚上,梦绕好像在刘红艳家里帮忙料理王彪的后事。”
“她具体在帮忙做什么?”
“好像在帮着撕纸钱什么的,就在李凤仙的身边。”白全富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担心地问道:“难道李凤仙的魂魄转移到了我老婆梦绕的身上?”
我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让我老婆变成李凤仙那样的毒妇。”
我左思右想,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准备好桃木剑、太极阴阳镜、公鸡血、糯米,这些都是农村里很容易找到的。
此外,我想起家里还有一本书,这个时候应该派得上用场。我我记得我两岁的时候,太平村观音寺的苦智大师给我开坛做法,我之前一直佩戴着的那面大日如来护身佛也是当时苦智大师所赠。随赠的还有一本书,叫做《轩辕碑记祝由十三科》。
这本书与其说是医书,不如说是通过祝由术来治疗某些疑难杂症的奇书。
我依稀记得,像陈梦绕这种情况,还有一段咒语:厉鬼凶恶,拔倒山岳;魍魉鬼神,闻风胆落。如果用朱砂在黄纸上写上相应的符咒,贴在大门上,或者烧成纸灰,让患者服下,病症便可以解除。
我问白全富:“全富叔,家里面有朱砂吗?”
白全富摇了摇头。
“那镜子,公鸡血,糯米,这些都有吧?”
“镜子、公鸡血和糯米这些都有。”
“那好,你准备好这些东西。再准备一支毛笔,一沓黄纸,一盆贴符纸的浆糊,一柄桃木剑,一碗清水,一对蜡烛,一个打火机,一会儿我要驱邪。”
准备好这些东西以后,我让白全富把老爸和白定国也请到了他家,然后让他儿子白武先去我家避一避。
人员和物品到位之后,我便说道:“把这些用公鸡血画上符咒的黄纸贴在大门和房间内外各处。在地上撒上糯米,然后关上大门和房间门,防止邪祟逃脱。你们每个人口中含上一口糯米,然后用用画了符咒的黄纸贴在你们的额头上。待会儿,如果看到邪祟从梦绕阿姨的七窍里跑出来,你们最好屏住呼吸,以免邪祟再附身到你们身上。”
一切就绪,我拿起桃木剑,在左手食指上割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从伤口处冒出,然后用毛笔蘸上我的血,在镜子的正面和背面各画了一个太极图。剩下的血便在桃木剑的剑身画上驱邪的符咒。
我点燃了那对蜡烛,让白全富关上房间里的电灯。我把打火机放进了我的衣服口袋,还剩下半盆糯米,我把它放在了房间的墙角处,然后,其余东西都有序地摆放在陈梦绕床边的柏木茶几上,随时备用。
我把一张符纸烧成灰,纸灰和清水拌在一起,让白全富给陈梦绕灌了进去。
片刻之后,陈梦绕的眼睛翻白,身体也像发羊癫疯似的颤抖了起来。她的嘴里还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我拿着符纸,从陈梦绕的脚板心一直贴到了她的喉咙处。我一边贴符纸,一边念着那段驱邪的咒语:厉鬼凶恶,拔倒山岳;魍魉鬼神,闻风胆落。
忽然,一道人形的白气从陈梦绕的嘴里喷了出来。
“捂住你们的鼻子和嘴巴。”我大吼了一声。
老爸和两位叔叔赶紧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捂了起来。
那团白气在房中乱窜,但因为周围都被贴上了驱邪的符纸,所以她不论窜到哪边,都被符纸弹了回来。
“脏东西,快说,你是谁?”我喝道。
那团白气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在撒满糯米的房间里乱窜,看来,它想找机会逃跑。
我从茶几上拿起太极阴阳镜,对着那团白气照了过去。
那团白气哀嚎了一声,顿时现出了原形。
不是别人,正是仙娘婆李凤仙的魂魄。
老爸和两位叔叔都看呆了。
“李凤仙,你作恶多端,为什么死了还要害人?”我怒道。
“白小飞,我不甘心。我堂堂一个仙娘婆,没想到栽在你一个小娃娃的手里。我不甘心。”李凤仙的魂魄鬼叫了起来。
“你不甘心就要附身到别人身上?你做的那些坏事难道还不够多吗?王彪的父亲,胡德友,王彪,你手上的血难道还不够多吗?像你这样的人,都不配转世轮回,只配下地狱永不超生。”
“呵呵,下地狱?就算下地狱,我也要你陪葬。”
我冷冷一笑,道:“陪葬?好啊,有两个条件,第一,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附身到陈梦绕身上的?第二,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好,那便告诉你,也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我给王彪做法事那天晚上,短暂操控过陈梦绕的魂魄,然后趁大家不注意,在陈梦绕的背后画了一道移魂符。其实,公安局的王芳讯问我的那天晚上,我就预感到我的事情可能会败露,所以,我就找机会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
“果然高明,不愧是搞歪门邪道的高手。”
“可是,再怎么高明,不也被你这小娃娃看穿了吗?”
李凤仙说完,口中开始默念起咒语来。
在床上昏睡着的陈梦绕,此时突然坐起身来,哗啦一下便把茶几上的东西摔在了地上。那对蜡烛也随之熄灭。
陈梦绕的卧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还好我早有准备,便立即拿出口袋中的打火机打燃了火。
“全富叔,赶紧打开房间里的电灯。小心李凤仙的魂魄给跑了。”
白全富一个箭步冲到了卧室电灯的开关处,打开了卧室的电灯。此时的陈梦绕,已经冲到了卧室的门边,不停地撕扯着卧室门上的那些符纸。
“老爸,你和全富叔摁住梦绕阿姨。定国叔,你去把剩下的符纸补贴在那个被撕掉了符纸的地方。”
老爸和白全富一把把陈梦绕拉了过来,然后把她摁在了床上。陈梦绕还在不停地挣扎着,哀嚎着。
我冲到墙角,端起那半盆糯米,往正想从卧室那个被撕掉了符纸的缺口处飘出去的李凤仙撒上了一把糯米。
那些糯米从李凤仙的魂魄之中穿了过去。顿时,她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此时,白定国已经把那些被撕掉的符纸补贴完毕。
李凤仙可能也没料到,她的逃跑计划这么快就被我识破了。
“我败了,居然败在你这小娃娃手里。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不要鬼吼鬼叫的了,快把梦绕阿姨身上的移魂咒解除了,不然的话,我就只能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永远没有机会转世轮回。”我怒道。
李凤仙脸色阴沉,冷冷道:“就算我解除了移魂咒,你会放过我吗?你就不怕我再附身在别人身上吗?呵呵,小小年纪,就学会口是心非了吗?”
“我当然也担心你会再附身在别人身上。但是,我也想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呵呵,真是狂妄。我偏不解除这移魂咒。还想让我魂飞魄散?就凭你?你以为靠那点糯米和那把画了符咒的桃木剑吗?哈哈,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太天真了。”李凤仙的魂魄忽然大笑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那就试试吧!”我从地上拾起那把桃木剑,往李凤仙的魂魄刺了过去。
“啊……”李凤仙顿时惨叫了起来,她的魂魄冒出了一缕青烟,倒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哈哈哈……啊……”李凤仙这声音不知是哭还是笑。
“你这……桃木剑上的……符咒,用的是……什么血画的?”李凤仙有气无力地问道。
“当然是我自己的血。”我淡淡地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的血配上桃木剑,竟然有如此充沛的灵气。一般人的血,根本没有这么强大的灵气。你……你究竟是谁?”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白小飞。你不是知道吗?知道还问,罗里吧嗦。”
“不,这不过是你在人间的身份。你今年应该九岁了吧?”
“我几岁关你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赶紧把梦绕阿姨身上的移魂咒解除了,再啰嗦我可就真不客气了。”我不耐烦地说道。
“我可以解除移魂咒,但你要先放了我,万一你不守信用怎么办?”
老爸急了,说道:“小飞,别听她的,李凤仙的话不能信,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不知道后面还会耍什么把戏。”
我有点犹豫不决了。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九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应该就是……”李凤仙没有搭理老爸的话,仍然自顾自地说着,但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从何处飞来了两条发着白光的勾魂索,一下就套在了李凤仙的脖子上,让她说不出话来。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静止了,老爸、白定国、白全富、陈梦绕的身体此时一动不动。只有我和李凤仙惊讶地望着彼此。
“大胆妖孽,口出狂言,还不就地伏法?”粗犷的声音破空而来。
我正纳闷儿这声音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两道白光便闪入了这个房间。
这两位,一位身着白色风衣,一位身着黑色风衣,身材高瘦,都梳着大背头,脸色白皙,面容冷酷,像是一对双胞胎。
“两位叔叔看起来很面熟啊?”我在脑海里寻找起来,忽然,我想起来了,大伟哥的灵魂和我对话的那天晚上,不就是这两位大叔站在不远处吗?
“难道两位叔叔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白无常道:“正是正是,小飞,可不要把你见到我们的事告诉其他人,不然以后再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我们可不会帮忙哟!”
“这个,肯定没问题啦。”我拍着胸脯保证道。“对了,谢谢你们来帮忙,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黑无常道:“其实你完全可以用你的桃木剑多刺几次,就可以让李凤仙的魂魄魂飞魄散,但是李凤仙诡计多端,我们担心你一心软,又被她骗了。”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白无常道:“因为你的血,你乃是西山上那棵千年老桃树灵气的化身,所以你每次有血光之灾,那棵老桃树都会感应到。而且,这一次,我们本就是为了追索李凤仙逃匿的魂魄,没想到看到白水村灵气扰动得厉害,便觉得不对劲。于是,我们便飞了过来,正好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可这李凤仙是什么来头,值得你们大动干戈呢?”
黑无常道:“这李凤仙的母亲,原是一只狼妖。经过了五百年的修炼,幻化成人身,后来和一凡人成亲,生下了李凤仙。可是,那狼妖兽性难改,吃掉了她的丈夫。于是,我们替天行道,收服了那老妖。当时,我们本想把李凤仙一并收了,可看在她年纪尚小,就给她留了一条生路。没想到,她不但没有从她母亲身上吸取教训,反而在长大后肆无忌惮地兴风作浪,贻害人间。她天性狡猾,诡计多端,做起恶来也深藏不露,我们一开始也被她骗了。直到王彪死后,我们才发现王彪的躯壳里竟然同时附着王彪和胡德友两个人的魂魄,我们这才知道了李凤仙的所作所为。”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恍然大悟道。
白无常接着说道:“但是人间有人间的法则,我们不能干涉。所以,李凤仙在人间被枪毙了。但是我们在拘扣她魂魄的时候,却发现她的魂魄已经跑了。我们就回到泉水村和白水村来寻找,终于被我们找到了。”
“那李凤仙的魂魄会被怎么处置呢?”我问道。
黑无常道:“李凤仙作恶多端,自然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永世不得轮回。”
“那就好,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无赦,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带李凤仙回阎罗殿复命去了。”白无常道。
“嗯,不过在走之前,还得把陈氏背后的这个移魂咒消除掉。”黑无常说着,走到陈梦绕的身边,一手伸到她的身后,一把扯下了一个黑色的符咒。他手指一捻,那黑色的符咒便在他手中化成了一缕黑烟散去。
“好了,必安,咱们走吧。小飞,好好保重,后会有期。”黑无常道。
白无常跟着说道:“小飞,希望你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我说道。
黑白无常用勾魂索拘扣着李凤仙的魂魄,化成一道白光,飘然而去。
时间和空间又开始了流动。老爸、白全富、白定国和陈梦绕又动了起来。
“咦?”老爸吃惊道:“李凤仙的魂魄看不见了,难道跑了?”
“哼哼哈嘿”,我拿着桃木剑装腔作势地比划了一番,道:“怎么可能?老爸,你太小看我了。李凤仙这样的恶鬼,当然是被我打到阴间了啊。”
“我靠,不是吧?小飞,你这么厉害吗?你这个本事可比我那铁砂掌厉害多了。”白定国惊讶道。
“嘘,定国叔,低调,低调。全富叔,你把梦绕阿姨唤醒,她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白全富拍了拍陈梦绕的脸,陈梦绕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喃喃道:“全富,我……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李凤仙的鬼魂来找我,可吓死我了。”
白全富会心一笑,道:“好了,现在没事了。小飞已经帮咱们把李凤仙的鬼魂赶走了。以后她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对吧,小飞?”
“哎呀,全富叔,我不是说了吗?要低调,低调。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出去大肆宣传。一方面,我不想招惹那些东西,不然我的血也不够用啊;另一方面,知道的人多了也没好处,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呢?对吧!”
“对对,小飞说得对,”老爸附和道:“兄弟们,小飞今天帮兄弟媳妇驱邪的事情,你们一定要保密。”
“嗯嗯,一定保密。”白全富,陈梦绕和白定国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喂,老爸,你还按着梦绕阿姨的手干嘛啊?现在驱邪仪式都结束了,小心我回去告诉老妈。”
老爸赶紧松了手,告饶道:“啊?不好意思啊兄弟媳妇,刚才看我儿子驱邪太投入了。哎呀,小飞,这点小事,可不要告诉你妈,不然我的耳朵又要被她扭成猪耳朵。”
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梦绕的“怪病”好了,又能如往常一样下地干活了。
白武似乎也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懂事了许多,他们一家三口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
那些从王彪家里拿走的磁带,还有刘红艳的日记本,我想是到了该归还给他们了。
农历七月二十这天,老爸拉着我来到了小二家里,归还了那些已经在我们家保存了一些时日的日记本和磁带。
刘红艳接到这些磁带和日记本的时候,有些高兴又有些诧异。她翻看了那些日记本,发现后来日记本上那些未署名的日记,她对我和老爸说,那些没有日期的日记并不是她写的。
如果那些没有日期的日记不是刘红艳写的,那可能就是寄生在王彪体内的胡德友的魂魄模仿着刘红艳的字迹写成的日记。
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果县公安局确定王彪是弑父碎尸的真凶,那么王彪很有可能面临着被枪毙的危险。胡德友当然希望王彪的肉身能够保住,不然他又怎么能跟李凤仙在一起,所以只好用这种方式来混淆视听,以日记中记载王彪的不同人格表现来证明王彪可能患有精神病,而人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杀人可免于法律制裁或至少可以免除死刑。
这样一来,即便刘红艳和王小二真的被李凤仙害死,那王彪的肉身还有机会保存下来。
这真是精心布局的一盘棋局!
但胡德友自己可能也没有想到,他在王学兵面前表现出的那一丝善良真的挽救了刘红艳和王小二这对母子。
我想,在王彪死亡的那天晚上,他冲进厨房拿菜刀应该是他和王彪两个魂魄的共同意志决定的。他不是要砍刘红艳或者王小二,也不是为了砍我,他的目标,确定无疑就是李凤仙。
不论出于胡德友还是王彪的立场,他们都必须结束这一切。于是,王彪手里那把菜刀砍向了罪大恶极的李凤仙,但是王彪的努力却功亏一篑,在和李凤仙的打斗中意外地杀死了自己。
幸好王学兵和李凤英良心未泯,把刘红艳和王小二放回了家中,才使得胡德友假借王彪之口说出的“小二弑母”事件出现了重大的漏洞——王彪前后性格的巨变,以及小二剖开刘红艳肚子然后钻进去再然后又把他自己缝进刘红艳的肚子这种闻所未闻的手段,都很难不让我产生怀疑。
而此前,李凤仙在“小二弑母”这件事上的推波助澜,添油加醋,也显得过于刻意。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我不仅怀疑王彪,也觉得李凤仙的身上有重大的嫌疑。
不幸但也幸运的是,王彪手里那把菜刀杀死了王彪自己,让李凤仙编织许久的阴谋功亏一篑。
王彪这一枚李凤仙最关键的棋子摆脱了李凤仙的控制,不然的话,现在变成尸体的可能就是刘红艳和王小二这对母子,说不定还有我。
王彪头七的那天,我和老爸也去看望了刘红艳和王小二,临走的时候,刘红艳还对我们说了很多话:
“白健,小飞,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才好。特别是小飞,小小年纪,却这么有胆识。要不是因为小飞,王学兵和李凤英就找不到他们的儿子,大家也不会知道李凤仙是多么阴险可怕的人。哎,只可惜我家阿彪,竟然被李凤仙那个恶毒的婆娘捉弄。没想到他体内还寄生着胡德友的魂魄,怪不得我有时候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心里想,恐怕李凤仙想要得到的只是王彪的身体而已,她明知王彪不会爱她,所以才把胡德友的灵魂封存在王彪的身体里,再通过控制胡德友的魂魄满足她变态的欲望。
本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可这天晚上,我却做了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梦。我梦见一个血淋淋的男婴从死去的李凤仙的肚子里爬了出来,对我嘻笑着,然后说道:“呵呵,一切还没结束呢。”
我定睛一看,天啊,那个全身是血的男婴的脸不就是胡德友那张脸吗?
我毛骨悚然地从梦中惊醒,周遭一片黑暗,爸妈的呼吸声平和自然,屋外蛙声和蛐蛐的鸣声此起彼伏。
我不禁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和这些事件中的主人公。
王彪,不幸死亡。但是,至少害他的李凤仙最终被绳之以法了。
李凤仙,这个罪恶的女人,在人间被枪毙;而她的魂魄,如今应该在地狱中受苦。
王学兵一家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总算是苦尽甘来。因为李凤仙的死,他们得以变回普通人,不再以死尸和野果为食,像野兽一样生活,泉水村的人还帮忙把他们家的老房子做了翻新。
拿掉了石膏面具的王诗聪的脸型渐渐恢复了过来,他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血色,身上的脓包和恶疮也在治疗后得到了明显改善。他现在终于不用害怕再被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肮脏腐臭的密室里。
那个充满罪恶的密室,也被县公安局派来的工人填上了混凝土。
然而,我心中还是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我总觉得,看似已经结束的恐怖事件背后,似乎还有什么在暗流涌动。
我决定不去想这些事情,因为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更何况,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我得好好地准备一下自己的功课了。
我的成绩还算不错,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所以,在学业上,自然也不能落下。
暑假结束前几天,李春花终于从县医院回来了。
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儿子白德福,还有白水村的单身汉白正勇。
说白正勇是单身汉其实不太合适,准确地说他是鳏夫,因为他老婆也早早地去世了。在白水村里,似乎很多家庭主妇都容易早逝。
李春花回到村子里之后,还是以往那个热情开朗活泼大方的李春花。只是,他和白正勇忽然公布了一条让乡亲们吃惊的消息:他和白正勇要结婚了,即便领不到结婚证,他们也要生活在一起,像一家人那样相互扶持。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
据说李春花在县医院住院治疗伤病期间,白正勇一直在李春花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正是这一点,让一直和儿子白德福相依为命的李春花动心了。
李春花也不想再等白老四了,她已经等了白老四这么多年,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一个女人拉扯着德福一个娃也着实不容易。
白德福虽然有些淘气,但是学习成绩尚可。白德福似乎也比较喜欢白正勇这个“继父”。
我也为他们高兴,但是我又想起了那句不太吉利的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农历七月二十八这一天下午,白国强到我家串门,他递给老爸一支红梅烟,自己却先蹲在地上干抽起来,看样子仿佛有什么心事。
老爸问他:“国强,你怎么没精打采的呢?”
白国强吐了个烟圈道:“白正勇要结婚了,这个狗东西,不把我们当兄弟。”
“他要结婚了不是喜事吗?你怎么说不把我们当兄弟了?难道你嫉妒他娶了李春花啊?”老爸笑道。
“我嫉妒个屁。我只是想,如果他把我们当兄弟,就应该提前告诉我们几兄弟一声呀。你想想看,我、你、白定国、还有他白正勇,我们是村子里关系最铁的几个兄弟。他要和李春花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你说他够不够意思?”
“算了,国强,他不说也是正常的。说不定他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呢?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吧?难道他和李春花晚上是怎么亲热的也要对你说?哈哈。”老爸玩笑道。
“那倒也是,不过,白建,我听到他要和李春花结婚的消息,我怎么感觉心里面直打鼓呢?我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我觉得你那是嫉妒,嫉妒白正勇找了李春花这么个漂亮大方的老婆。”
“哎呀,你别说,还真不是嫉妒,”白国强有些急了:“白健,你想没想过?白老四失踪之后,一直都没有音讯。万一哪天白老四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老爸听到白国强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顿时也没了。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没有谁敢说白老四如今是死是活,也没有一个人敢百分之百肯定清溪里发现的那颗死人头就是白老四的人头。
“对了,白健,还有一个事情。村子里的那口古井干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水。还有在里面发现的那具遗骨,你猜怎么着?青山大叔说那可能是赵大妈的遗骨,他已经把那具遗骨放回了赵大妈的坟墓里了。赵大妈原来的那口棺材下面也有一个地洞,白大爷另外置办了一口新棺材,加厚了底部,应该可以管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大家都是靠金蛇山上的泉水过活,要是枯水期到了的话,全村的人畜饮水可能是一个大问题。我就想,能不能利用这段时间,打一口新井,免得到时候吃水还要跑到泉水村那边去挑。”
老爸点了点头,道:“你这个建议不错。只是,青山大叔凭什么断定那具遗骨是赵大妈的遗骨呢?”
白国强疑惑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觉得奇怪。”
短暂的沉默!
白国强抽完了烟,又和老爸闲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白国强走出了十几步,又迟疑地回过头来对老爸说:“白健,听说白全贵的媳妇胡小青怀孕了。”
老爸道:“我说你小子真是个小灵通啊,村里有什么事,你好像都是最先知道的。胡小青怀孕,这是喜事!代我恭喜全贵。”
白国强摇了摇头,“是喜事,不过,李凤仙给王彪做法事道场的那天傍晚,胡小青也去王彪家看过热闹。我有点担心……”
“啊?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李凤仙已经死了,她不会再出来作乱的,放心吧!”老爸安慰道。
“但愿不会有问题,可是,胡小青是胡德友的妹妹。”白国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怕说多了平白地搬弄出是非来,于是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