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正说着话,却突然被人打断,这让苏碎月有些不悦。
薄衫披在肩头,莲步微移间衣摆蹁跹,“大半夜的,皇姐不好好在行宫休息,跑到臣妹帐里调戏妹夫?”
“这便是你作为皇姐的礼数?”
苏忆桃不动声色地把暮泽揽入怀中,宠溺地捻着他的发梢。
暮泽任由她抱着,没有乱动,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少年的眼眶都濡湿了。
苏碎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此言差矣!”
“三皇妹的枕边人,好像对你不太忠心啊~不过是青楼里出来的下贱玩意儿,见到人就摇尾巴,真是浪荡!”
“啧,沈大人夜会人夫,着实让孤大开眼界啊~”
话里话外都是冷嘲热讽,然而苏忆桃全然不见怒色,反倒是将目光落在那黑衣女官身上。
“唉?此言差矣,沈大人是来见本宫的,皇姐怎能将她说得如此不堪?”
苏碎月本以为她不敢认下私会朝臣的罪名,才把事情往暮泽与人私通方面说,可没想到苏忆桃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可不像池暝皇女冷血无情的做派!
结果虽在意料之外,但只要对她有利就行。
好不容易抓住把柄,苏碎月自然紧咬不放,“夜间私会朝臣,苏忆桃!你好大的胆子!”
她好歹也当了几年储君,狐假虎威的气场还是有的,就连暮泽都有些被震慑到了。
当然,暮泽并不是害怕她,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连累苏忆桃。
他怕的是,苏忆桃会舍弃他。
面对咄咄逼人的皇太女,苏忆桃丝毫不慌,“这有什么好遮掩的,沈大人快起来吧!”
沈盼儿跪在地上没有动作,此处以太女为尊,苏碎月尚未发话,她还没有那个胆子站起来。
最让她琢磨不透的,还得是苏忆桃的态度,实在太诡异了!
“妻主……”
暮泽抿着唇,满眼深意的看着她,想要开口狡辩。
“皇姐,我劝你——不要过问此事。”
“你!”
“放肆!苏忆桃,你眼里还有尊卑吗!”
“身为皇女,私会朝臣,你这是不忠不孝!你想造反吗?”苏碎月指着她的鼻子厉声质问。
苏忆桃风轻云淡地笑了,“皇姐身为太女,有些事情不该掺和进来。”
“你敢威胁孤?你真以为孤是吓大的吗?你既然这么大胆,可敢与孤去找母皇殿前对峙!”
苏碎月自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哪里愿意息事宁人?
苏忆桃无奈摇头,“有何不敢?只怕是到了御前,要受罚的人就是你了。”
“殿下?”沈盼儿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池暝皇女的底气从何而来。
“好啊,有本事就去——”
不等苏碎月说完,苏忆桃就气定神闲地从袖子里抽出一个金色卷轴,喃喃自语道:“没空跟你折腾……”
“本宫奉陛下密诏彻查旧案,今日突遇疑点,特请沈大人从旁协助,敢问尊敬的太女殿下——有何不妥?”
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苏忆桃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她,“皇姐,可要查看陛下密诏?”
“你!算你走运。”
宫中诏书都是用特殊丝线缝制的,做不了假,苏忆桃也不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去作假。
此乃陛下密诏,即使她贵为储君,也没有资格强行查看。
不然倒是让苏忆桃拿捏了把柄。
苏碎月脑子转得也算是快:“既是奉旨查案,为何你的侍君会与她单独接触?”
听到她的话,暮泽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看向苏忆桃。
一但苏忆桃解决不了此事,他会毫不犹豫开口认罪,揽下责任。
不过,这天底下还没有卦仙苏忆桃解决不了的麻烦,她紧紧盯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苏碎月,慢吞吞地解释道:“皇姐也说了,私见朝臣不合礼数,本宫便让阿泽代为传达喽!”
说着苏忆桃便往暮泽身上靠。
苏碎月咬了咬牙,没有死心,总感觉此事另有蹊跷,“可你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替他们解围?”
苏忆桃挥了一下密旨,满脸无奈地说:“找圣旨啊!”
“本宫总不能吃饭睡觉都抱着它吧?陛下密旨,自然得藏在深处。本宫将它找出来,需要时间啊~”
就,很有道理。
明明借口全是她信口胡说的,却那么有道理,让人一时间难以找到反驳点。
苏碎月亦是哑口无言,甩袖离去。
“皇姐,不去陛下驾前理论了?”苏忆桃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正在气头上的苏碎月才懒得理她,加快步子离开了。
握着密诏的手背在腰后,苏忆桃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转身走进军帐,“进来。”
沈盼儿还有些惊魂未定,起身走到暮泽身侧,“公子,这?”
暮泽轻轻摇头,没有说话,掀开帘门进去了。
白烛正在燃烧,一滴晶莹的烛泪顺着边缘落下。苏忆桃漫不经心地剪着白烛,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们。
暮泽垂着脑袋站在案前,手脚有些发烫。然而苏忆桃不开口,他也不敢乱动。
一刻钟后,苏忆桃放下手里的盛元山地舆图,慵懒抬眸。
“跪下!”
一声令下,三人齐齐下跪,谁都没敢迟疑片刻。
特别是沈盼儿,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抢先开口,“三殿下——”
“闭嘴!”
暮泽微微张开嘴唇,却乖乖地没有发出声音。
“胆子都挺大啊!真当行宫是你们家!”苏忆桃一把将案上的书卷全都扫到地上,发出一阵杂乱的响声。
“这是你们这是找死!”
苏忆桃拍着桌子唤出少年姓名,“祝暮泽!”
她忽地拔高声音,用犀利的眼神瞪着他,“本宫今日交代什么?”
“不要乱跑……”暮泽也被她吓了一跳,恨不得把头扎进领口,活脱脱像只小鹌鹑。
“原来你还记得啊,本宫还以为你忘了呢?趁本宫不在,私会朝臣,私会也就罢了,还被苏碎月逮个正着?你们真是好能耐!”
面对暴怒的苏忆桃,暮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知道这罪名他不能接,“是私见朝臣,不是私会!”
苏忆桃歪了歪头,嘴角也抽了抽,满腔怒火也因为他这一句较真的话散了不少, 捏着地舆图的的一角站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