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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杨学山的仕途之路——漫漫求是路(七)

尽管有人劝杨学山不要去解决纠纷,去了也解决不了。并明确提醒杨学山,解决不了纠纷,杨学山就是那个替罪羊,而且还会让人抓住把柄“双开”了。他的爱人韦美娟也对杨学山说:“这么多年,你还没吃够苦头啊?还想再吃苦头?你怎么这么记吃不记打?你要不去,老老实实待到林地所等着恢复职务,职务兴许还能恢复,反正没有任何错误,坚持下去,必须得给解决!你这一去,不仅解决不了人家的纠纷,还引火烧身。本来还有一线恢复职务的希望,你这一得瑟,希望彻底没了。”

但杨学山凭着“国家和人民遇到难处了,我不能袖手旁观!”坚定的信念,往黑色的人造革包里塞进洗漱用具和换洗的衣服后,毅然决然登上北上的火车,去沙河县解决纠纷去了。

与杨学山同行的还有省信访办的孙玉梅。她被任命为工作组的副组长。工作组还配备了两个青年干部。

临行着,杨学山要求省有关部门通知西北市行署有关部门,他带领的省工作组直奔事发地——沙河县,并且一到沙河县就召开承包方代表、西北市行署有关领导、沙河县各部门领导和大队领导参加的会议。

下午一时多,杨学山一行四人下了火车径直奔向沙河县政府会议室。

会上,各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争执不休。杨学山不得不把双方强制分到会议室的两个大对角坐下。然后再让各方的代表有序发言。

所有应发言的人都讲完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杨学山把本子合上,说:“听了各方的发言,问题基本清楚了。这样吧?”他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着西北市主管农林牧副渔的副专员乌兰穆德问,“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三天后,也就是七月二十八日早上八时我们再准时在这儿开会?我想利用这三天时间到沙城公社走走看看,实地核查一下葡萄园的情况,同时也听听农民们都是怎么看的。你看怎么样,乌专员?”

乌兰穆德猝不及防,看着沙河县委书记说:“这,这我看也可以,得给省工作组点儿时间,是不是?”

沙河县委书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杨学山就来到了沙城公社。他先到各葡萄园走了一圈,又到附近看了看。然后走进农户与农民交谈。

正当杨学山与农民谈的起劲的时候,工作组副组长、省信访办的副处级干部孙玉梅跑来了,满脸惊恐地对杨学山说:“哎哟,我的杨大人!你这不成了孤胆英雄了?你孤身一人到这儿不怕承包户张贵祥他们围攻你吗?”

杨学山不解的说:“他们干啥要围攻我?我一没没收他的财产,二又不是我不让他们承包葡萄园!”

孙玉梅拉起杨学山的手说:“赶快回去!你想想,不同意承包户继续承包,承包户不愿意;同意承包户继续承包,那边不愿意。咱们势单力薄的在这儿别让他们给吃了!”

“怕什么?不会出事的!”杨学山挣脱开孙玉梅的手,说。

“那你不走我走了?我可是把话说在前头,出了事没我什么事!”孙玉梅虎着个脸说。

“你走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说完,杨学山又坐在果农边上继续问这问那。

看到杨学山非常投入地又问又记起来,孙玉梅一甩手怏怏而去。

杨学山一连气在沙城公社待了三天,虽然这时杨学山已经六十多了,还是走遍了沙城公社所有大队的各个角落,包括各大队承包的每个葡萄园和周围的环境。对沙城公社的土地资源、粮食结构及物产品种都摸了个门清。

1987年7月28日早上,杨学山揣着记录了密密麻麻的本子来到沙河县会议室。

杨学山走进会议室一看,沙河县各级领导和干部都以乌兰穆德为中心分两边依次坐好。乌兰穆德坐在中间,左边是第一个是行署信访办主任,第二个是沙河县县长,第三个是县公安局长,第四个是县法院院长等;右边第一个是沙河县委书记,第二个是县政法书记,第三个是县检察院院长等。对面专门空着几把椅子留给省里来的工作组坐。

杨学山边有礼貌地打着招呼,边带着工作组其他三人走进会议室。

“杨处长,你坐那儿行吗?要不你坐这儿?”等杨学山和工作组其他三个坐在预先摆好的椅子上后,乌兰穆德站起来说,同时做出非常客气姿态给杨学山让座位。

“我就坐这儿吧。”杨学山马上客气地站起来应对。

“坐那儿是不是有点儿孤单了?”县公安局长用嘲笑的口气说。

县公安局长一说完,对面几十号人的“庞大”势力发出一阵戏笑声。

“孤单?”杨学山一下没明白过来。当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明白沙河县公安局长说的“孤单”的含意了,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哦-,是的,在人数上我们四个人与你们几十号人比,是比例悬殊了些,要是打起来,我们四个显然不是你们的对手,况且我们这儿还有两个女性。”

“唉—!杨处长,你可不能歧视女性啊,孙副处长那可是巾帼英雄啊!”乌兰穆德副专员傲慢地拉着长调说。

“哈哈哈哈-!”乌兰穆德副专员两边又响起嘲弄的笑声。

“当然了!要不然也不会派孙处长前来解决沙河县久拖不决的合同纠纷来了。孙处长是当代穆桂英挂帅出征来了!”杨学山非常镇定地反唇相讥道,说完后,向孙玉梅丢了个眼色。

杨学山绵中带针的话一说完,对面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头儿马上削减了不少。

看到对面有些收敛,杨学山不慌不忙地打开已经掏出来的本子,奔向会议的主题地说:“今天的会是做出决定的会,也就是我们一起商讨如何解决沙城公社葡萄园承包合同的问题。”

“既然你们来了,你们说了算,我们言听计从!”乌兰穆德副专员一下把皮球踢给了杨学山带领的工作组,企图把责任全推到省工作组身上。

“我们来的时候,省领导有交待,要完全依靠当地政府,我们只是协助当地政府。”杨学山郑重地说。

“说的好听!协助我们解决?”沙河县县委书记吴大辉不满地插话说,“最上边的有关部门来人表个态走了,省里也来人表个态走了。今天这个人这么说,明天那个人又那么讲。说完讲完,都把嘴一抹走人了。弄得我们沙河县左右为难!我们现在没法解决了!这回省里工作组来了,就以省工作组为主!”说到这儿,吴大辉蔑视着杨学山问,“杨处长也不会把嘴一抹,表个态也撒鸭子了吧?”

“既然省里让杨处长率领工作组来,肯定是相信杨处长的了。这样吧,以前不管谁说了什么,一律不算数。现在就以你,杨处长为准!你是现在省里派来的钦差大臣,一言九鼎!今天我们这一群人,”说到这儿,乌兰穆德副专员伸出手从左到右比划了一下,说,“都就听你杨处长的了!你说怎么解决我们就怎么解决!”乌兰穆德副专员大声又坚定地说。

“对!杨处长说砍下谁的头咱就削下谁的脑袋;杨处长说把谁抓起来咱就把谁捆起来!”沙河县公安局长赶紧“拍马赶到”。

“你说吧!杨处长!你一声令下,我们就雷厉风行!”沙河县委书记补充道。

看到这种架势,杨学山马上猜到,当地领导觉得,过去几年,省里派来的工作组长都是有职有位又有权有势的领导,这些在位的领导每次带队来都碰得鼻青脸肿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在派他杨学山一个靠边站了近十年的、六十多岁的、已经超过退休年龄又没职没权的老头子带队前来解决合同纠纷能干什么?分明这是省里不重视,在搪塞西北市行署,最后想把责任往他们西北市行署地方领导身上推,于是,事先统一口径,把责任往省工作组身上推!绝不背这个锅!

在复杂政治环境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杨学山现在心里非常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再想让当地领导拿出什么决定是完全不可能的,此刻,他杨学山作为工作组长,必须做出决定了,要不然,当地政府会推脱得一干二净地说,“不是我们不解决,是省里工作组连个话都不说,我们无从下手!”

正当杨学山脑子里飞速思考时,沙河县委书记耐不住性子了,催促杨学山:“快说呀!杨处长!怎么办?”

“看来我必须得说了!”杨学山迅速与孙玉梅交换了一下眼色后,说,“经过我们初步了解,沙城公社葡萄园纠纷是因承包户们撕毁了三年合同引起的。”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还用你说吗!”沙河县长不屑地大声喊。

“而且我们就是按照这一原则解决纠纷的!”沙河县委书记补充一句。

坐在中间位置的乌兰穆德得意点了点头。

“你们这种做法是正确的,而且有法律依据。”杨学山按照自己的思路不慌不忙地说。

这时对面坐着的人们表情高傲起来,一副“还用着你说吗”的样子。

“作法又正确又有法律依据为什么还没有解决呢?”杨学山并没有受到对面人群不屑表情的影响。

“为什么?”乌兰穆德向左右两旁晃着头,嘲笑地问。

“为什么?”杨学山像以前上党课时先提出问题,在吸引住学员的注意力后再进一步讲解那样地说,“说复杂,它就复杂。说简单,它还简单的再也不能简单了。”

“怎么讲?”乌兰穆德竖起耳朵认真地听。

“首先是维护正义的力度不够!其次是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疏导措施!”杨学山自信地说。

“什么维护正义的力度不够?我们怎么不明白?”说罢,乌兰穆德高傲地又向左右使了个眼色。

“是啊!把话讲明白!”县公安局长插话。

“张祥贵承包方的十八个大队一百多户把三年合同单方面撕毁后,又单方面弄了个十年合同,其他三百多户不愿意上访后,沙河县政府按照合同法收回了葡萄园。在这一点上,沙河县政府做得非常正确。”杨学山停顿了一下,“但是当张祥贵带头闹事,不仅打了公社党委书记,还把前去执法的工商和公安人员一顿棍棒打跑了。有的执法人员的领章和肩章被拽下来了。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为什么不抓起来?人民交纳赋税养活你们执法部门为什么不维护人民的正当利益?”杨学山表情严肃起来了说。

对面鸦雀无声。

“吴书记,你为什么不把闹事的人抓起来?”杨学山正言厉色当面质问。

“啊?为什么?”吴书记没想到互不相识的杨学山竟敢这么大胆质问自己,一时间回答不上来,眨了眨眼后结结巴巴地说:“党,党不,代政啊!”

“你说党不代政,那县长呢?”杨学山又质问沙河县县长。

有了吴书记先例,沙河县长多少有了些准备地回答:“政不代法啊!”

“哦-!政不代法。”杨学山蔑视了沙河县长一眼,然后对县公安局长说:“县委书记说,党不代政。县长又说,政不代法。现在他们把责任都推到你公安局长身上了。你怎么说?闹事的人为什么不抓?”

“我们写了报告,但检察院不批,我们抓不了!我们没有批捕的权力!”公安局局长也推的一干二净地说。

“好了,现在他们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了,武检察院长。你为什么不批捕?不允许把闹事的人抓起来?”杨学山又揪住沙河县检察院院长不放。

“他们不让抓。”武检察院长无奈的摇头说。

“他们不让抓?”杨学山紧紧抓住不放地问道,“谁不让抓?你们县委书记上边有地委书记,县长上边有专员。你们公检法上边还有上一级公检法呀!你请示了吗?”

“我就是请示的专区领导的!他们说,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不要抓。”武检察院长怕杨学山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不得不如实地说。

“他们为什么不让抓?”杨学山紧逼道。

“这……我不太清楚。”武检察院长支支吾吾起来。

“张祥贵在行署里有关系?”杨学山又追问。

“这……我不清楚,没有吧?”武检察院长仍吞吞吐吐。

“哦。”杨学山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

“杨处长,你是省的钦差大臣,比我们行署权大,你说抓不抓?”乌兰穆德见势头不利,赶紧又把皮球扔到了杨学山这边。

杨学山没有马上回答,他与孙玉梅对视了一下,想了想说:“我们出去商量一下,你们稍等片刻。”

杨学山一行四人走出会议室。

“孙处长,你看抓不抓?”杨学山问。

“你们看呢?”孙玉梅看着另外两个刚工作不久的年轻大学生。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一切听你们的!”其中一个女大学生说。

“这样吧,老杨,咱们先请示一下省里,再给他们一个准确的答复,今天的会就到这儿,得到省里的答复再召集他们开会。”孙玉梅坚定地说。

“不行,”杨学山摇了摇头,“第一,咱们工作组没有能力再把这些领导召集起来了。你想想,你我有这能力吗?”杨学山巡视了一下四周,见个个都为难,又说,“没有!不能把他们当地各部门的领导再召集起来就意味着做不出有法律效率的决议。形不成有法律效率的决议就解决不了问题。第二,咱们不可能去各村各户监督执行决议,只有当地政府才能又有人力又有资源去监督决议的执行。再说,咱们也没这个监督执行的权力。监督执行决议的事还得让有执行权的当地政府去做。第三,现在要抓住当地政府不放,而且现在已经抓住问题的症结了,他们也有解决问题的意识了,咱们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把这事解决了。等过完国庆节后,当地政府的这种解决问题的劲头没了不说,还不知道生出什么枝节来?那时候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解决问题就不可能了。所以现在就向他们表明,抓人!”

“不行,你我都不没有行政职务,没有权力做出决定,必须请示省里!”孙玉梅态度坚定。

对于孙玉梅的态度,杨学山根本没想到,他愣了一会儿,想了想说:“虽然我们没有正式行政职务,但是我们是受有关部门的委派来解决葡萄园纠纷的,在委派期间,我们有权做授权份内的决定!”

“不行,我坚决反对!不经过省里同意不能擅自做主张!”孙玉梅态度更加坚决。

“你们俩个呢?”杨学山看到孙玉梅强硬态度一时无法说服,就征求两个年轻大学生的意见,力求以少数服从多数的组织原则否定了孙玉梅的意见。

“我们觉得也应该先请示上级领导,我们都是有组织的人,不能擅自做出自己的主张。”还是那个大学生答道。

听到自己的意见已遭到了两个人的反对后,杨学山急得直搓手,他转过身,然后坚定地说:“机发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这个主意,我拿了!签字抓人!”

“我们不同意!你不能擅自抓人!”孙玉梅力图阻止杨学山走进会议室。

“我是这个组的领导,我签字,你们不用为这一后果负责。我一个人为这一后果承担责任!”杨学山把孙玉梅拨拉开走进会议室。

“怎么样?杨处长,抓不抓?”乌兰穆德见杨学山回到人会议室,首先问。

“当然了!”杨学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后又问,“带没带来有关东西?”

“逮捕证带是带来了,就是不知道应不应该抓?”武检察院长看到乌兰穆德递过来的眼色应声说。

“拿过来,我签字!”杨学山干净利落地说。

武检察院长把逮捕证拿到杨学山跟前,杨学山三下五除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对乌兰穆德说:“按照法律我签字没法律效率,我不是相关主管部门的领导。必须得相关领导签字,不然这就是非法行为。”

“这没关系,只要你签上字,我们也签字,这样又有法律效率又有行政效率,这不是双保险吗?”乌兰穆德拧着鼻子说。

看到乌兰穆德蔑视的表情,杨学山知道乌兰穆德的想法,这些年他们一批批干部耐心跟承包户讲政策,还遭到承包户们的围攻,你现在把他们的人抓起来,承包户们还不把你这老头的皮扒下来?农民急了可不管你岁数多大,官级有多高,只要你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就让你站着进来爬着出去!

果不其然,要抓捕带头闹事的张祥贵的消息像风一样传到了承包户当中。十八个大队的一百多户三四百人当天就把杨学山住的招待所围起来了。承包户们在楼外的叫骂声和威胁声此起彼伏……

这时,乌兰穆德副专员也密切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站在对面县政府办公大楼里眺望着县政府招待所楼前发生的事。看到三四百人把县政府招待所围得水泄不通,还传来砸门窗玻璃的声音,脸上不禁露出要看杨学山笑话的笑容。

“要不要叫公安把这些人赶走?”站在旁边的吴书记征求乌兰穆德的意见。

“别着急,先看看,看看这个老头子怎么应对!”乌兰穆德举起手来制止道,“不让这老头子品尝品尝坝上汉子的血性,他还认为我们都是群病猫呢!”

“要是把这个杨老头打死怎么办?”吴书记不安地看乌兰穆德。

“先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省官僚真正体验体验基层工作的难度,不然省里还认为我们拿着国家的钱在这儿养尊处优呢!”

“真要把这个老杨头打死了,事情可就闹大份儿了!”公安局长提醒乌兰穆德副专员。

“这样,你叫几个公安着便装暗中盯着点儿,真要是动起手来赶快拦住!”乌兰穆德琢磨了一下,说。

“好吧!”公安局长应声后,去布置了。

就在这帮人等着看杨学山的笑话时,他们接到了杨学山的电话。杨学山在电话里告诉他们,承包户同意放弃继续承包合同,保证不再闹事了,带头闹事的张祥贵要乌兰穆德到县招待所,当着乌兰穆德专员的面做出保证不再闹事。

“什么?他们保证不闹了?”乌兰穆德吃惊地在电话里问。

“你过来一趟吧,张祥贵要当面向你们保证今后他们不再闹了,另外再把沙河县领导也叫来,我有事还得征求他们的同意。”杨学山在电话里说。

本来想看杨学山热闹的乌兰穆德副专员根本就想不到杨学山轻轻松松把拖了三年多的老大难合同纠纷题解决了,一头雾水地自言自语道:“杨学山这老头子真够神奇的!闹了咱们三年多都没解决的头痛的事,他一个多小时就摆平了?吴书记,那拉县长,走!看看杨学山说的是真的,还是在欺骗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