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已死,我们现在该如何”?郭破虏在刘政发愣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匕首,擦拭干净之后插回了腰间。
“自然是拿着虎符调兵,将吐蕃军队都赶走啊”,珈泽婴说着走过去拉了拉出神的刘政。
“可是你……这位高人刚刚不是说,如今河西已只遵周温一人号令,虎符怕是调遣不动嘛”?郭破虏疑惑的看着珈泽婴,“况且我们在这里这么久,府上的人应该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说到此处,郭破虏皱了皱眉,“倒也奇怪,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侍卫冲进来”?
珈泽婴笑着指了指回过神的刘政,胸有成竹的对郭破虏说道:“区区虎符确实调遣不动,可若是光武帝拿着虎符亲临呢?”
刘政点了点头,走到周温尸体旁开始摸虎符。他顺着周温临死前最后一刻伸胸膛的手,摸出来一个荷包。人之将死最后的动作,一定是下意识想去抓住最重要的东西。
荷包的手感很轻薄,里面摸着也完全没有硬物之感,不像是装有虎符的样子,刘政一面疑惑一面拉开了绳结打开了那荷包。
那最上等的金线鸳鸯苏绣荷包,刘政打开后却愕然发现里面装的竟然只有一缕枯萎发黄的发丝?
这应该是放置在里面很久的老物了,原本强韧乌黑的发丝如今已如干草一般蓬乱枯黄,荷包的底部还有着许多长短不一的碎发。想必是因为岁月的侵蚀,让有的头发已经开始断裂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珈泽婴覆上了刘政的手背阖上了荷包,轻叹一声:“当年灵堂之上,我已察觉,可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局面。”
“早知如此,当日在灵堂上便了结他就好了”。珈泽婴将刘政的手心摊开,想看看刚刚那马鞭有没有将他的手心磨得红肿。
刘政刚刚怒火攻心之下对着周温一顿乱抽,没有用灵力也没有用术法,只是纯粹的用蛮力。
当年珈泽婴救落水的周温,因为他是刘政的小表弟,是阿政在意的人。如今杀他,是因为他是祸害阿政江山和百姓的国贼,是让阿政伤心的人。
至于周温本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珈泽婴来说根本不重要。周温的爱恨生死,在承影仙君心里还不如他的阿政打周温的时候,有没有把自己手弄肿重要。
珈泽婴对着刘政微微发红的掌心吹着气,小声的不满道:“你看看你,一上火连灵力都不记得用,那么使劲的抽他,如今手掌红了吧”。
刘政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郭破虏歪着脑袋看着这两个人,有些看不明白。光武帝的事情他自幼就听了很多,可是这位和他一起的男人,他却来不知道。
刚开始他震惊于一个男子竟然可以有这样倾国倾城的容貌,之后又被这美人的心狠手辣所震惊。现在更是被这两人间,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弄得摸不着头脑。
光武帝何等人物,他这样的人看不明白那是自然的。郭破虏抓了抓脑袋,还是决定正事要紧,他进入周温的卧室开始翻找虎符。
珈泽婴抱怨了刘政一会,发现郭破虏已在里面翻箱倒柜忙活了半天,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对着卧室喊道:“你别忙了,有没有虎符根本无所谓的”。
郭破虏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有些不解:“不是刚刚你说拿虎符去……”?
“我逗你玩的”,珈泽婴真的被郭破虏的实心眼弄的哭笑不得。
“羽化成仙的光武帝都亲临了,虎符算个屁啊”?珈泽婴看着找的满头大汗的郭破虏,还是破功笑了出来。
郭破虏反应了片刻,又抓了抓头,憨厚的笑了起来。随即他的笑意顿住,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若是有死忠周温的余孽拒……”。
说话间珈泽婴已经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了,听到郭破虏的话他脚步都没有放缓,只是头都没转的轻飘飘回了句:“那就杀了”。
三日后,刘政、珈泽婴和郭破虏带着归顺的河西部队到达乌兹城。那些坚守了四十二年的白发兵终于可以换岗了,他们看着那些如同自己当年一样年轻的将士接过了自己责任和位置,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当晚,粮草匮乏了几十年的乌兹城,终于摆了一次席面。习惯了吃糠咽菜果腹的白发兵们面对的如此奢侈的美酒佳肴,一个个都忍不住开怀畅饮起来。
刘政珈泽婴也终于可以和轩辕坤薄谨言他们,得以好好的拉拉家常。张巡此刻并不是一城之主的太守大人,他作为薄相当年的学生一直随侍在侧。
“张巡,你也自行去吃酒吧,不必在此伺候了”,薄谨言笑着对张巡摆了摆手。张巡却是神色恭敬道:“侍奉先生和陛下,是学生的本份”。
刘政本就酒量不好,此时喝了几杯已有些微醺。他闻言也抬起手对着张巡挥了挥手:“你去吧,孤这里……”,刘政伸出两根手指,有些轻浮的勾了勾身边珈泽婴的下巴,呼着酒气说道:“孤这里有美人伺候”。
张巡抬头看了珈泽婴一眼,发现珈泽婴并没有看他,他只是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刘政。于是便也不再多留,行礼之后便告退,走到外堂和将士们饮酒去了。
心情颇好的轩辕坤哈哈大笑又是仰头干了一杯,然后勾过刘政的肩膀和他咬着耳朵低语着什么。
轩辕淼带着蕊姬坐在那里,一直给她夹菜。蕊姬有些紧张,她风月半生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之人。可是一来这些都是轩辕淼的长辈,二来他们不是活了几百岁的仙君,就是曾经的先帝光武帝。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和各色人往的花魁,也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薄谨言似乎看出了蕊姬的紧张和无措,他一直轻声细语的同她说着话,让她不必拘谨,都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