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琮元摇头叹息道:“你当时不该说这样的话”。
九尾狐苦笑,“大禹当时就愣住了,他用一种冰冷的眼神打量着我,用更冷的声音凉凉的说道:你和颛顼帝,竟然也有苟且?难怪绝地天通的时候,你能从神界安然无恙的回来。难怪颛顼帝对妖族深恶痛绝恨不得赶尽杀绝,却对你们青丘网开一面,还封地赐衔,让你们狐妖成为祥瑞之兆。
传闻颛顼帝,还赐给了你们青丘一样先天至宝——息壤。
禹掐着我脖子的手越收越紧,他贴在我的耳边冰冷的问道:这一切,都是你拿身子换来的吗?嗯?
少昊天帝……颛顼帝……你到底伺候过多少人?到底有多少男人?你们青丘,千百年来就仰仗着你的裙下之臣,就靠你委身一代代君王,才换来如今的地位和势力吗?
我实在无法忍受禹对我和青丘这样的羞辱,我用神力挣脱开禹的禁锢,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我对他呵斥道:“你放肆……”
禹终究是凡人,他被我一个耳光打翻在地,嘴角开始流血。他真的被我打懵了,跌坐在地上过了很久才有了反应,他看着我笑了起来。那笑容冰冷又刻毒,看的我全身毛都要炸了。
禹笑着对我阴阳怪气道:我确实不该放肆,请问,你是希望我以后尊称你为天妃娘娘?还是……六世高祖母?”
“大禹为什么会这样的多疑和偏执”?洛子真看着神情悲苦的九尾狐,不自觉的也红了眼眶。“上古三皇五帝,那样的大圣贤者,怎么会那样的小心眼?为什么说话如此刻薄?”
“他怎么能对刚为自己生完孩子的妻子,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九尾狐看着洛子真,竟然用一根尾巴摸了摸她的手臂。她淡淡的说道:“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高阳君的血脉有缺陷。”
“他的血脉里天生就蕴含着暴戾偏执,阴鸷弑杀。越是自身优秀的后代,越是多的继承了先祖力量的后代,就越严重。
他们受血脉影响,会无法控制内心的阴暗面。他们对自己在意的人,会疑心深重到可怕,更会有几近疯狂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们会越来越失控,甚至变得嗜杀成性。”
珈琮元站定了很久,想到历史上那些千古一帝的君王们,他们……似乎都有这样的问题。
所以,难道这就是人皇血脉埋在骨子里的缺陷吗?他们都是圣君,都是雄主,可正是因为他们自身的优秀,因为得到了血脉中更多的力量,所以他们受到了更多的影响。
这就是人族一统天下的代价吗?越纯正的血脉,越优秀的后裔,就越像个……疯子……
那些一统天下震慑山河的君王们,后期大多渐渐的疑心深重,行事偏激,刚愎自用,暴戾嗜杀。所以帝王之路就是孤绝之路,所以帝王只能称孤道寡,因为他们注定是孤家寡人。
这仿佛,是颛顼帝刻在血脉里的诅咒。
这是……人族当年绝地天通被降下的神罚和天谴吗?让人族的至高统治者孤独,痛苦。伴随着血脉世世代代被诅咒下去,永不解脱。
“然后你们就翻脸决裂了吗”?洛子真轻柔的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狐尾,她有些心疼这九尾狐。
“我当夜愤然离开回来了青丘,我以为禹不会来了”。九尾狐将自己的身子又缩了缩,似乎觉得有些冷。
“第三天禹就来了,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他抱着启逗他玩,看到我便跟着我回到了房里,他抱着我不撒手,轻声细语的哄道:娇娇,我实在是气昏了头。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那样,我连自己先祖的飞醋都吃,是不是蠢透了?
那时候的我,真的以为禹是想通了。爱令智者昏,我白活了千年,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用最低劣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
禹确实是想通了,可是他想通的并不是不应该疑我伤我,而是想通了什么才是他最需要的。他那时候,还不能失去涂山氏这个强大的靠山和盟友,他还不能失去我这只青丘的九尾狐。
他和他的先祖一样,有着极大的野心。为了达到他最终的目的,他可以隐忍,可以蛰伏,可以将心中的怨恨都暂时埋到深处,装作若无其事,可以继续花言巧语的哄骗我。”
珈琮元似有所感,叹息道:“世人皆说狐族聪慧,原来只要动了情,都是一样的一叶障目”。
“所以大禹治理完水患,得到天下之后,便将你抛弃了”?洛子真有些不满的质问道:“呵……男人”。
九尾狐沉默了许久,喃喃自语:“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若真的只是将我休弃,那我也不会恨他。爱他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哪怕痴心错付,我也与人无怨”。
“可是……可是禹的野心实在太大了”。九尾狐突然站了起来,神情不再悲苦,那双狭长的狐眼中,甚至有些泣血。
“他想得到高阳君当年赐给我们青丘的息壤,他不能允许天下还有青丘这样雄霸一方的兽族势力。他要灭了青丘,将我们狐族赶尽杀绝”。
“我带着禹去了青丘的禁地找到了息壤,禹彻底平定了天下水患,也了解了打开青丘禁制的方法”。
“我们狐族为他四处征战,推举他为天下共主,打着光复轩辕氏的旗号将重华的江山夺了过来。他答应过我,不杀重华的,他说只会将重华流放。直到防风来告诉我,禹在苍梧之野将重华杀了”。
九尾狐低下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张狐狸的脸上却让人看到的人类才有的伤心。
“我听到消息去找他,想质问他明明答应了我,不杀重华的。可是……可是没想到……我去的时候,竟然看到他在书房里搂着一个人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