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在马老四这里买了十两银子的符纸,又问起旁边成品符篆的价格。
比如轻身符、辟邪符这类普通一级符篆,马老四笑眯眯地开口说:“轻身符一两银子一张,辟邪符三两银子二张,小兄弟若是能买十张以上,老哥哥我便再多送你一张。”
他这边报价,宋辞晚便做出憨厚的模样笑了笑,一边迅速在心里算起了帐。
空白符纸一两能有十二张,低级轻身符却要一两银子一张!这差价何止十倍?
从这里看,制符这门手艺还是大有可为的。果然知识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这个道理到哪个世界都不会变!
城隍庙的保家符从前也卖一两银子一张,最近却只卖一百文,可见当真是在做慈善了。
而她的天地秤中如今也收藏有轻身符与辟邪符这两种低级符篆,是她用风筝与桃木簪通过天地秤抵卖得来的。
一百枚桃木簪或一百个风筝,分别可换一张辟邪符或一张轻身符,桃木簪去小摊上买,六文钱能买一根,风筝则要十文钱才能买到一个。
这么算,她能用六百文换来一张辟邪符,却需要一两银子才能换来一张轻身符……
轻身符无差价可赚,辟邪符却显然是赚大了!
宋辞晚心里飞快计算着,目光却又落到了小摊另一边摆着的一排书籍上。
书的种类不算多,但名字都起得挺好听。
什么《混元功》、《虎贲拳》、《追花逐柳步》、《百草谱》、《初级符篆大全》、《大周风物录》等等,前面那些看起来像是功法的宋辞晚并不在意,倒是那本《大周风物录》格外吸引她的视线。
她的目光看向那本书,马老四忙就将摊上的书拿起递给她,笑说:“小兄弟真是好眼光,这册书的后边可是附录了最新一期的万灵天骄榜呢,只要十两银子就能买一本。你看看你看看,这里头什么都有,再没有比这更值的喽!”
宋辞晚接过书大致一翻,发现这书的内容果然十分丰富,人鬼妖魔各有介绍,瑰丽山河尽在其中。
虽则篇幅有限,并不详尽,但这就是宋辞晚急需的,了解世界的好窗口。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问旁边《初级符篆大全》的价格。
这个可就比《大周风物录》贵多了,马老四开价五十两银子一本,宋辞晚摆出憨少年的面孔与他讨价还价,双方便好一通你来我往。
最后马老四无奈道:“罢了,谁叫咱们兄弟有缘呢,就这样吧!你要是拿白银付账,五十五两银子两本书便一并拿去。你要是拿壮气丸付账,那这两本书,老哥我只收一颗壮气丸。”
壮气丸也是市场上的硬通货,宋辞晚手上如今还余下壮气丸十三颗,而白银,她已经只剩下一百二十多两了。
最后,宋辞晚用一颗壮气丸换来了两本书,又还叫马老四搭上了一支最低等的狼毫符笔。
马老四肉疼得直吸气,做出亏大了的模样道:“兄弟啊,老哥我真是诚心交你这个兄弟了,往后你可千万莫要忘记常来照顾老哥生意啊。”
说是这样说,当宋辞晚用壮气丸付账时,他的手却伸得比谁都快。
双方交易,手指与手指有一瞬间的擦碰,就是在这一瞬间,天地秤浮现了出来!
宋辞晚是有些错愕的,天地秤上多了一团气:【红尘炼道,以商入道,奇货阁弟子的市侩气,一两二钱,可抵卖。】
奇货阁弟子!
宋辞晚其实不知道什么是奇货阁,但从天地秤的描述来看,此人跟脚必定不凡。
谁又能想到,这个看起来跟个笑弥勒似的散修商人,原来还有这等来历?
果然红尘处处有隐士!
这满大街的人,其实光从外表来看的话,还真不好分辨谁是修士谁是凡人,谁的境界高,又或谁的境界低。
宋辞晚,缺一双能看透这一切的灵瞳!
她不动声色地收了天地秤,将刚买的东西通通装到随身褡裢里,随即便带着鼓鼓的一包东西离开了城隍庙街。
她在城里绕了一圈路,又习惯性地寻了个僻静处换了身衣裳,再换了张陌生的少年脸,这才终于快速回了家。
在这个过程中,沧海一粟持续发挥作用,四周行人都在有意无意忽视她。
宋辞晚照旧从后边翻墙回家,她甚至都不惊动大白鹅,直似一缕阴影下的风,悄无声息地飘落回房。
房门关上,先将刚刚得来的那团气卖掉。
【你卖出了奇货阁弟子的市侩气,一两二钱,获得了旁门道术,度量衡第一层。】
旁门道术度量衡:此术实为称量之术,施展此术能快速观测到目标物修为等级,判断出对方实力高低。
注意:目标物修为等级若高于施术者太多,则有可能失效,失效时可能形成反噬。
这……简直是瞌睡了来枕头,不是灵瞳术,恰似灵瞳术!
宋辞晚花最短的时间将这门度量衡奇术记诵入门,随即取出空白符纸,开始尝试折叠纸鹤。
纸鹤寻踪术的施展有两个关键点,一是纸鹤,二是目标人物的关联气息。
纸鹤的制作其实还有些难度,因为要在每一个关节点都按照特殊法门注入真气,宋辞晚数次尝试,连续失败,才终于在用到第七张符纸时堪堪成功一次。
就在她打算再多折两个纸鹤,以做备用的时候,周大娘那边的纸魂傀儡忽然被触动了!
宋辞晚忙塞了一把空白符纸在腰间褡裢里,又揣了那张做好的纸鹤放怀中,便立即起身,徇着印记感应的方向,施展光阴夜遁逃,飞速赶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白天施展光阴夜遁逃,速度比起夜晚确实是打了折扣,但隐蔽性倒是不减。
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影,宋辞晚在阴影间穿梭,一路却是越发往西去。
西边有什么?
街巷之间,隐约可以闻见脂粉流香,暗河涨腻。偶有丝竹之声,靡靡之音。
仿佛是有女郎在叹息,幽幽咽咽,不知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
前方街巷转过,空间忽而开阔。
只见一倾碧波,水天相接,又有画舫连连,彩旗飘飘。
岸边垂柳招摇,行人如织。
一群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却是围着一个苍老憔悴的大娘,在推搡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