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雄回到草庐时,冯丫头早已煮好了蘑菇汤,不仅有蘑菇汤,还炖了一只鸡,烤了一只鸭,几个咸鸭蛋,一碟花生,还有几样素菜。在旁人看来,这些菜肴或许不够丰盛,但这却是冯瘸子几年来摆得最丰盛的一顿。
虽然冯瘸子养了几十只鸡鸭,但都是养来下蛋的,拿到集市上卖点鸡鸭蛋,能换来不少银钱,这也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鸡鸭平时是舍不得杀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杀一两只,爷俩都不舍吃,你推我让,一对鸡鸭能让出正月去。
此时冯瘸子、冯丫头、云天行、谷空青正坐在桌旁说闲话,冯丫头一见吴英雄回来,忙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引到桌边。
吴英雄坐下,见冯瘸子面带笑容,方松了口气,道:“瘸子,你的腿怎么样?要不要我请个大夫过来?”
冯瘸子笑道:“不碍事,青姑娘已经帮我看过了,也不知用了什么仙药,竟然一点都不痛了,说是养上几个月就可以摆脱拐杖啦。”
谷空青道:“虽然用了药,但这段期间,不能走动太多,适合静养。方子我已经写下来了,一些常见的药材这座山里都有,山里没有的,药铺里也有,都不是贵重药材,不用担心价钱。另外,就算能抛开拐杖独立行走,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冯瘸子道:“起初我还以为这条腿保不住了,青姑娘硬是用仙药留住了它,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说这些了,青姑娘,多吃点,乡野小菜,不合胃口,还请不要见怪。”
谷空青笑道:“哪里,丫头的手艺很好,我正想向她讨教讨教呢。”
冯瘸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吴英雄道:“大侠啊,云兄弟和青姑娘于我冯瘸子有恩,等他们俩成亲的时候,你可得给我捎个信过来,我冯瘸子拿不出重礼,好歹也得送上一份薄礼,不然我这个心里啊,不踏实。”
谷空青一听这话,登时红了脸,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端起碗来喝蘑菇汤。
吴英雄端起青碗来喝了一口酒,大笑道:“这个不难,等爷爷奶奶成亲那日,我派车马来接你,贺礼也不用你费心,我一并备好送过去,只要你人到就好了。”
云天行此时已摘下了面具,瞅了吴英雄一眼,又干咳了两声,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吴英雄说得兴起,哪里顾及这些,吃了一口菜,又道:“瘸子,你不知道,我去凤凰城里瞧那巫神婆,不想竟被人下了蛊,险些丢了性命,幸亏爷爷奶奶拼死相救,才能让我再见到你,这份厚恩,今生算是报不完了。如果爷爷奶奶能结为夫妻,我吴英雄是一万个支持。要是能再给我养几个小叔叔小姑姑,那我吴英雄这辈子可就没有遗憾啦。”
谷空青瞒过青碗瞪了吴英雄一眼,也不知吴英雄是没看到,还是在故意装傻,仍是自顾自地说。
谷空青恼怒,便连声咳嗽起来。丫头看见了,天真地问道:“青姐姐,是我做的蘑菇汤太咸了吗?”
谷空青摇了摇手,仍是咳嗽不止。
吴英雄见奶奶咳得厉害,转头看向云天行,笑问道:“爷爷,我奶奶不是有喜了吧?”
云天行惊住。谷空青的咳嗽也停了。两人的脸都红了。
谷空青坐不下去,抱起脚下白猫,道:“我去湖边走走。”说罢,向湖边去了。
云天行放下筷子,道:“好孙儿,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小心污了人家青姑娘的清白。我们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不可再胡说了。”
吴英雄急道:“爷爷,你快过去帮我说说,我看奶奶好像生气了。”
云天行拿着面具追到湖边,谷空青正抱着白猫在前面慢走,走几步便要踢上几脚湖边碎石,云天行快步走过去,问道:“生气了?”
谷空青委屈道:“能不生气吗?这吴英雄也太口无遮拦了,什么话都说,我们……我们只是朋友,哪来的什么喜。”
云天行笑道:“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相处了这么久,他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会瞻前顾后地想,这句话到底该不该说,或者怎样说。其实,我很羡慕他这种直来直去的人,至少不必在言语上花费太多心思。像我这样就太累了,就怕说错一句话,或者做错一件事,招来一顿责骂,甚至是痛打。”
谷空青转头看着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云天行停住脚步,指着前方这座大湖道:“听丫头说,前方这座湖叫雁落湖,北雁南飞,经过这里时,常有力竭鸿雁掉落湖中,我想,我大概是没这种福缘见识了。”刚说完,隐约听到噗通一声,好似有东西落水。
云天行笑道:“难道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上天,非要掉只雁给我开开眼?不能吧,水里没有雁,天上也没有雁,那刚才是什么落水了?”
谷空青忽然叫了一声,道:“那里有个人落水了!”忙抱着白猫向落水者那里飞跑过去。
云天行转眼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个人在水里挣扎,忙跟着谷空青跑去,刚到近处,忽听谷空青尖叫一声,背对湖水,站着不动了。
云天行惊奇,也停住了脚步,往湖里一看,正见一个赤体男子握着一杆银枪从水中走出,云天行还没看清那人的容貌,便见那杆银枪划破长空,挟着呼呼风声,直向自己飞来。
云天行一惊,忙拉着谷空青跃开,只听“咚”的一声,银枪钉在了树上,竟将树干洞穿了。
云天行脸色大变,暗想:“此人在十丈开外,轻轻一掷,便能将树干洞穿,而且准确无误地钉在了我刚才站立的地方,这可不是寻常人物能够做到的,此人是谁?”
再去看时,只见那人正向他们走来,身披一袭素白长袍,边走边系腰间玉带,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