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涯子用什么手段害人并不重要,云天行在意的是他害人的心思,坏心思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总要把人害死才肯罢休。
这次云天行可以假托病入膏肓来蒙骗他们,但总不能瞒太久,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脸上的热度比以前消减了不少,他估摸着,最多一个月就可将异种野猪的能量完全消化殆尽,到时候脸上红晕退去,终是要暴露的。
除去他消化的那部分,异种野猪的能量也在时刻挥散着,他现在最重要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能量,以免过度浪费。至于一个月后该如何自保,只有等那时再见机行事了。
阿笙知道云天行需要时间练功,所以这段时间来得也少了,只隔几天过来看看,便是来了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正相反,卓君来却比以往都热情,每天都要过来一趟,无非就是查问身体状况,云天行何尝不知,只摆出一副死期将至的模样,拽着卓君来鼻涕眼泪齐流,弄得卓君来每次回去,都得先换一套衣裳。
便是如此,卓君来也乐此不疲,日日都来问长问短,有时还捎来一些东西,要么是美酒,要么是珍宝奇玩,云天行见他热情,便一一收下。
云天行很少出馆,便是出去也只在馆外附近走走,并不远去。
有一次他在花篱旁散步,顺便琢磨《剑意篇》中一些不懂的地方,正巧碰见仇涯子回馆。令云天行惊讶的是,仇涯子竟然主动走过来说话,像他这种无名小卒,竟能让西域第一大教的教主移驾过来,这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两人说话都十分谨慎。仇涯子表面上是想拉拢他加入归真教,实际上是想借此来试探他是否真有病。对上这只老狐狸,云天行说话格外慢,半天回一句,一来是怕说错话,露出破绽,需要反复斟酌;二来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正常,毕竟是一个病入膏肓,生命垂危的人,总要表现得半死不活才像样。
仇涯子虽然精明,但遇上这么一个从小便会察言观色的人,一时也试探不出他到底是真有病,还是故意装病,只好悻悻回去,等待他病发暴殂的那一天。
在这段颇为宁静的日子里,云天行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练功上。
首要任务便是运作“天地无极”来消化异种野猪的能量,修炼累了,便坐在廊檐下琢磨《剑意篇》,要么练会剑,日日如此。
有时候弄得满身大汗,正巧卓君来过来探望,见云天行仍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心想他出了这么多汗,定是身体虚弱至极,不想被我看破,所以才强装镇定,于是便回去告诉了仇涯子。
仇涯子见卓君来说得真切,信以为真,于是爷俩日日把酒言欢,把害人的心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光荏苒,眨眼间已过了半个多月,异种野猪的能量已被云天行完全吸收,脸上的红晕果然也已褪去。
这日卓君来又来探望,见云天行面色恢复如常,不再像以前那样双颊晕红,心下倍感惊奇,于是向云天行讨问原因。
云天行只给他回了三个字:“病愈了。”
卓君来初听到这三个字,如遭五雷轰顶,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他日日盼着云天行病重而亡,每日来访不说,又是送这又是送那,简直比某些不孝子还要“孝顺”,就连棺椁都提前准备好了,如今云天行竟然病愈了?
卓君来满心失望,回到馆舍将此事告诉了仇涯子。仇涯子跌足长叹,道:“中了这小子的计了!”
卓君来也是满心灰丧,道:“事已至此,抱怨也无用,我现在就去告诉飞鹏,要他飞马回西域准备乌头草,这次非要将他毒死不可!”说完便要转身出馆。
“且慢。”仇涯子忙拦住他,“那晚我们刚刚商议过要用乌头草对付他,第二天他就假装病重,可见是早有预谋的,说不定那晚我们的谈话,都被他给听去了。就算再用乌头草,也断然无效了。”
卓君来惊道:“这怎么可能?那小子的武功根本不及爹你十合之数,有什么能耐能偷听我们谈话?”
仇涯子道:“这小子来路不明,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事,背后必有高人依仗,也许真有偷听的本事也说不定。既然我们的意图已经暴露,再想害他,可没这么容易了。”
卓君来心有不甘,在听说云天行身患绝症之后,他日日数算着日子,只盼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越是这样,时间过得越慢。一个月不算长,可对他而言,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在听到云天行病愈的那一刻,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边,即便到了现在,他仍如置身梦中,觉得一切好不真实,明明他就要死了,为何一下子又变得安然无事了?
卓君来也是个聪明人,但他对云天行却没有太多防备,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料到云天行会突然使出这么一招,而这一招使得不可谓不精明,正与他心中愿景契合,所以卓君来只顾欣喜,没有考虑太多,就无条件地选择了相信。
卓君来从未受过如此屈辱,被诓骗了不说,竟然还傻傻的送了云天行那么多好东西,就好比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一样。
卓君来咽不下这口气,左思右想,怎么想都得报仇雪恨,于是向仇涯子道:“爹,这小子蒙骗了我们一个月,总不能这么算了,你再想想办法,这次非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仇涯子摇头道:“我们的意图已经暴露,很难再对他下手了,况且如今身在九幽谷,行动多有不便,就算要出手,也要等他出谷之后。这笔账暂且记下,以后慢慢算就是,何必急于一时。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来,你这性子还得好好磨砺磨砺才行啊,这么一点小怨都承受不住,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仇涯子能忍,卓君来可忍不了,想了一会,忽然笑了笑,道:“爹,我有一计,定要这小子死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