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夜雨维护何绣衣,让裘人烈很是气愤,但在东门夜雨的地盘上,裘人烈不好跟他正面起冲突,于是便绞尽脑汁去琢磨,怎样不着痕迹地出了这口恶气。
每次会议东门夜雨总会晚到半个时辰,这让与会的众人很是不满。这次会议尚未开始,东门夜雨又突然离开,久久不回,这无疑又加深了众人的不满情绪。
裘人烈觉得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引动众人的不满情绪,所以当东门夜雨和花总管回到会场时,他立刻说道:“东门剑主与花总管一去就是半个时辰,我们大伙儿可实在好奇,到底有什么急事,能把两位的脚步绊住这些时候,不知可否告知一二,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花总管心思细腻,岂会看不出裘人烈的不良用心?正要解释,东门夜雨抢说道:“是这样的,刚才收到消息,又有人被九枝山鬼杀死了,你们猜是谁?老实说,我也不认得是谁,我只知道死者身上缀着兽皮,死相极惨……”话未说完,裘人烈已起身奔了出去。
东门夜雨冷笑一声,心道:“我吃了两碗小鱼干,对付你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蛮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就是一条小鱼干都不吃,我也一样能把你耍得团团转。”口里说道:“碍事的人走了,可以开始会议了。但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先要给诸位提一个醒,沉寂了二十余年的九枝山鬼又出现了,诸位想必已有所耳闻。算上刚被杀死的司徒鹰隼,目前已……”
“什么?”秦有道霍然起身,“司徒老弟被人杀了?”
东门夜雨道:“昨夜寅时前后,司徒鹰隼被人杀死在客房里。方才我与花仙子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
秦有道交际广泛,与司徒鹰隼关系不错,听说他已被杀,心内惊怒不已,攥起拳头,重重击在桌面,道:“昨日司徒老弟还请老夫喝酒,顺带展示他的佩刀,不想今日竟被人杀死了,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杀死司徒老弟的也是九枝山鬼吗?”
东门夜雨点了点头,道:“司徒鹰隼身上有神树印记,杀他的自是九枝山鬼无疑。”
秦有道颓然坐回椅上,道:“司徒老弟刀法不差,与老夫过招,最少也得百招以上才能分出胜负,要想不惊动别人,轻松将之杀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寻思了一会儿,又向玉蟾帮帮主钱德孙问道:“钱帮主,你与司徒老弟隔墙邻院,寅时前后,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钱德孙心想:“我睡觉一向很死,寅时前后我必睡熟了,若非有天大的动静,很难将我惊醒,但这是我的弱点,可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去。”口里说道:“昨日与红楼先生饮酒至醉方归,一躺下便睡熟了,整夜未醒,一觉到了天亮,并不曾听到什么动静。”
凡巴蜀叫得出名号的人,秦有道几乎都认识,前来巴山城参会的也大都是熟人,未曾听说有红楼先生这号人物,忍不住问道:“红楼先生是谁?”
“红楼先生是我。”
长桌尾端坐着一个红衣男子,年约三十来岁,长眉凤眸,正手执一个长嘴细颈的红釉瓷壶,往一个两寸来高的鼓腹红釉瓷杯里倒酒,醇香的酒水从细长的壶嘴里流出来,哗啦啦的一串响,整个会议大厅都洋溢着一股浓浓的酒香。
人家在开会,他在喝酒,很没规矩。
虽然会议并未规定不能吃喝,但大家都有这样的自觉,唯独他没有。
在他开口之前,就已有人注意到他了,但不知他是谁,纵使心有不满,也不好发作出来,只有几个胆大的给他送去几个不善的眼神,但人家根本不在乎,自斟自酌,好不自在。
为了彰显同天会诸位会主之间的平等关系,会议大厅内并未排设固定的座次,大家随意坐,但长桌首端的座位向来无人敢坐,都是默认留给东门夜雨的,相对较大的势力挨近东门夜雨坐,小势力的座次相对靠后。这种自主形成的座次,正是诸方势力强弱大小的一种体现,根本没有平等可言。
长桌尾端是个特殊的位置,虽然座次很靠后,但这个位置与东门夜雨的座位遥遥相对,向来没人敢坐。如果其他位置都坐满了,只剩下这一个座位,后来者也会将椅子搬到旁边去,避免与东门夜雨对坐。自同天会成立以来,这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的,但今天有人坐了。
坐在这里的人当然就是红楼先生。
秦有道眯眼盯着这位红楼先生,心中暗忖:“这人敢与东门小子对坐,要么胆魄过人,要么是个傻子。但见他举止优雅,品貌不俗,不像是傻子。不知他是代谁来参会的。”口中问道:“你是谁?”
“我是红楼先生。”红楼先生握住酒杯,凑到鼻端嗅了嗅,一副陶醉的神情。
秦有道眉头一皱,道:“我知道你是红楼先生,我是问你,红楼先生是谁?”
“红楼先生就是我。”红楼先生将酒杯凑到唇边,浅啜了一小口,又将酒杯轻轻放下,闭起眼睛回味。
秦有道见他爱答不理的,心中有气,暗想:“我秦有道在巴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一个见了我不得尊称一声秦老帮主?你这小辈,竟敢无视我,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我倒要瞧瞧,是谁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冷笑一声,道:“红楼先生着红衣,持红壶,握红杯,配红剑,身上身上,无处不红,当真品味不俗。老夫行走江湖四十载,未见有这样爱红之人,冒昧请问,红楼先生姓甚名谁,师承何处,家住哪里,家中有几口人,几亩田……”
东门夜雨笑道:“表舅,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是要给他说媳妇儿吗?”
秦有道横了东门夜雨一眼,道:“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红楼先生听了两人的对话,狭长的凤眸里闪出光来,急问道:“老先生,你当真要给我说媳妇儿?”
秦有道心中冷笑,暗想:“原来这人是个傻子。”口里说道:“是啊,老夫要给你说媳妇儿,快报上你的名号来!”
红楼先生向秦有道抱了抱拳,道:“在下阙红楼,家师是太白剑宗的大宗师,家住乐山,家中人口保密,本来是有几亩田的,被那帮龟儿子给霸去了,现在一分地都没有了,这不影响我娶媳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