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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宁依棠真的以为逃不过了。

从宁依棠跟韩子丰合作,互相利用,互相成长的那一刻开始,宁依棠就总有这种感觉。

与虎谋皮,终要被其所伤。

宁依棠可能救了很多人,但也让很多人误入歧途,她会为这一切付出该有的代价。

眼眸缓缓垂下,死亡真的来临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当!”

是长剑相撞发出的巨大声响。

宁依棠诧异地抬眸,看到卓煜压着隐二的剑,逼迫得隐二连连后退。

隐二咬牙挥开卓煜的剑,侧身躲开,但卓煜身法凌厉,剑招一层又一层地铺展开。

麻醉药对隐二还是有影响的,他的动作迟缓,内力阻滞,根本抵挡不住卓煜的进攻。

“嗯!”

一声哑然,隐二的脖子被拉开长长的口子。

两秒后,轰然倒地。

下一刻,卓煜朝宁依棠奔来。

宁依棠小小的眼睛里全是卓煜着急的神色,她使劲撑着地往起来爬,想要告诉他,自己还好。

“噗!”

翻涌的气血上涌,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

宁依棠眼前阵阵发黑,身子再次落下去,只是这次落在了温暖的怀抱里。

“棠棠。”

卓煜的声音有点发颤。

宁依棠有点恍惚,疼从身体的深处逐渐扩散,她忍不住拧起眉头来。

卓煜将她抱起,大步地往东宅去。

宁依棠小手捏着他胸口的衣服,“刘婶。”

“别说话!”

卓煜喝止,身体绷得像石头一样紧。

作为一个内功深厚的武者,卓煜知道宁依棠伤得很重。

很快,就到了东宅,卓煜脚下一顿。

宁依棠使劲睁眼,在一片黑暗中寻到了刘婶,她已经不再挣扎,胸口偌大的窟窿,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血,哪怕这严寒的冬日也不能阻止。

“呕。”

宁依棠心口使劲地收缩,胃里翻涌,鲜血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剧痛袭来,宁依棠咬着牙蜷缩起身子。

卓煜快步回屋,向来镇定的步伐变得慌乱,他把宁依棠放在床上,立刻给她输送内力。

“棠棠,别怕。”

太大的痛苦让宁依棠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原来死可以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痛苦到死去。

她真的有点怕了。

“卓煜,我疼。”

泪染湿了宁依棠的睫毛,她的话音抖得不像样子,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脏器在流血,在抽搐。

轻轻两个字把卓煜的心都揉碎了,他没受伤,却觉得每一片肌肤都在发麻发痛。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依棠。

终于,宁依棠支撑不住,彻底陷入黑暗。

最后一刻的时候,宁依棠似乎又听到了玉碎的声音。

她曾说过,那平安玉既送了自己,保的就是自己的命。

竟,一语成谶。

……

宁依棠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了,但她还是再次睁开了眼睛。

淡雅清丽的房间,证明她在棠庄,在自己的房间里。

屋外,很吵。

“隐二逃脱,是我们的疏忽,但你呢?为什么没有派人保护棠棠?如果我在,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隐二伤她一根汗毛!”

是魏星剑的声音,似乎在跟卓煜理论对错。

宁依棠没在意谁对谁错,听到魏星剑这中气十足的嚷嚷声,便知道他是好的,没有出事。

“是谁信誓旦旦不要我的帮助,说自己能做到万无一失,这就是万无一失吗?明明是你们出了纰漏,有什么脸到我跟前叫嚣!”

卓煜的声音很冷,堪比冬日寒霜。

魏星剑底气略显不足,“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认,我自会跟棠棠赔罪认错,但你的问题你也休想就这么过去!”

沈修文沉沉的声音跟上,“卓煜,你保护不了棠棠,放手吧,别再纠缠她了。从她认识你到现在,受了多少苦多少难,你没有一次能保住她!”

“咳咳!”卓煜压抑地咳嗽了两声,“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管!”

“你说轮不到就轮不到吗?”沈修文的气势不比卓煜弱,“韩子丰势力已破,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和阿剑都是宁依棠的表哥,来自青龙山庄。”

“以前,棠棠没人疼,没人替她出头,以后不会了。我青龙山庄是她的后盾,她还有舅舅有姨母,有人为她的终身大事做主,再也不是那个任你欺负的小丫头了。”

这些话,沈修文早就想说了。

同为男人,沈修文很清楚卓煜那些男人不要脸的手段,也知道前几日宁依棠都经历了什么,他碍于大战当前,没法做什么,但现在一切都结束,卓煜休想再控制宁依棠半分!

青龙山庄?

卓煜的人没有那么快地查清宁依棠身份,所以他听到这四个字是非常惊讶的。

青龙山庄在江湖的地位等同于朝廷在京城的地位。

离开京城,青龙山庄说话比朝廷都要管用。

卓煜神色沉了许多,但并不会被沈修文吓住,“我不会欺负她,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他这样保证,能说服的大概只有自己。

沈修文和魏星剑不信,宁依棠也是不怎么信的。

“咳。”

宁依棠听得入神,一时呼吸不畅,轻咳了一下。

屋外三人顿时紧张,纷纷跑进屋子来。

魏星剑冲得最快,一下子占据了宁依棠身边最好的位置,“棠棠,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宁依棠这才记起这茬,她明明记得自己昏迷前痛得要死,可现在却感觉不到了,只是有些昏沉疲惫。

“我还好。”她出声,嗓音有些嘶哑,“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多。”魏星剑回。

宁依棠一下子想到了刘婶和刘叔,她抬眸,有些希冀地看向卓煜,希望听到一些好消息。

卓煜一下子就明白了宁依棠眼神里的意思,他也很难过,声音非常哀痛,“我已命人将刘叔刘婶厚葬。”

心刺痛了一下,宁依棠拧起眉,捂住那又开始扩散的身体深处的痛,如果她没有去就好了。

卓煜连忙上前来,“都是我的错,你莫要自责。”

卓煜太了解宁依棠的性格,知道她又会怪自己。

魏星剑补刀道:“没错就是怪他,你要是在棠庄,我来保护,就好了。”

沈修文戳了魏星剑一下,就不要在宁依棠跟前说这些了,不管怪谁,都会让宁依棠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