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少斌和龚小娜,也是做梦都没想到:他(她)们这一辈子还能住上大别墅。其实,汪少斌的文化程度跟李招妹也差不了多少。一开始,他也把别墅念成了别野。后经过一位老朋友的纠正,才改过来。好在范围很小,影响不大,更没有扩散。
“小娜,这次同秦家母她(他)们见面,我们应该送些什么东西给人家?”少斌在家庭琐事上,一般都以老婆子的意见为主。
“依我看啊,还是买烟酒,要上点档次。至于秦家母…,哎,就送进口的奶粉。她要不吃,她孙子也可以吃嘛。”小娜说。
“对,你这个搭配好。既拿得出手,又体面大方。就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见面。”少斌说。
“我刚才跟云丽通了电话,她们已经把李二宝和陶竹秀接到市里了。见面的时间就是明天下午,地点就是顶层最大的包间。”
“这么大?那怎么商量呀?”
“你放心吧,老董事长是这样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少斌,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什么叫不管部部长?她的权力有多大?”
“这个不管,可理解为,什么都不管;又可以理解为什么都可以管。关键是还有一条,就是在重大原则问题上,不管部部长有一票否决权。”少斌解释着说。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我就更提心吊胆了,我怕我们家云丽压不住阵呀,老汪。”
“这有什么好怕的?有老董事长在,又有招弟这个新董事长的支撑,没有什么压不住的。我觉得我们家云丽柔性有余,而招弟则刚性外溢。以柔克刚,恰恰又是云丽于生俱来的本事,你若不信,我们走着瞧。”
“好,像你这样说的话,我就放心了。”
这一夜,汪少斌和龚小娜没完没了的交流着。一个核心问题摆在了他(她)们两夫妇的面前。住进别墅后,要不要把云丽的爷爷和外婆接进别墅来一起住?方便吗?一个老头子,一个老太婆。总不可能让他(她)们同处一室吧!
这个话题显然争不出一个标准答案来。公说要把爷爷接过来,母则说要把外婆接过来。还是云丽一席话让父母的争论戛然而止,她在电话里说:
“爷爷我要,外婆我也要。你们还以为是住筒子楼是吧?这是别墅,楼地三层。爷爷腿脚利索些,就住二楼,外婆就住一楼嘛!大人养我们小,我们就要养他老。至于一日三餐,这好办,我替你们请一个保姆,钱归我和招弟出。”
好家伙,这口气还不小啊!不过他(她)们还是心服口服。
爷爷一直住小叔家,外婆也一直住小姨家。现在孙女云丽有这个能力了,再不接过来,别人不但会说闲话,还会指背影骂的。
杨洋慧很高兴接待了两家恩人,她分别拉着陶竹秀和李秀丽的手说:
“老啰,我们这一代人都老啰。”
“董事长还是很显年轻,不像我们头发都白完了。”陶竹秀自认为这次主角应该是她,所以她就抢先说好话。
“是啊,董事长是越活越年轻。关键是她有一颗菩萨心。”李秀丽这个浆刷得恰到好处。果然引得杨洋慧开怀大笑起来。
“走,车子在等我们了,去看看你们的别墅吧。”
这是一个高档住宅区。一条宽敞马路的尽头,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两个岗亭,右边这个进出的是连排别墅,左边这个是单间独户的别墅群。
车子停在左边。刚一停下,就跑过来一个保安。只见他一个敬礼:
“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们服务的?”
这时,大天慧拿一个临时出入证,对着保安晃动一下说:
“我们是业主,过来检查装修进度的。”
保安仔细看看后,随着一个敬礼说:
“愿为您们服务,请!”
杨洋慧领着两家人来到了三座别墅的跟前。
“就这里一、二、三。”大天慧用手指着里面正在敲敲打打的别墅说。
杨洋慧由云丽陪着没有进去,其余的就由大天慧领着他(她)们参观去了。
“云丽,你打算选哪一套给你父母啊?”杨洋慧这个口气,生怕云丽有什么想法似的。
“妈妈,先让两家恩人选吧。都差不多,一般做工的家庭能住到这个地方来,就是万福了。随便,真的随便,妈妈。”
“婚后,你跟招弟住哪里?”
“我们都商量好了,婚后我们就一个原则,离您越近越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吧,我陪着您,他睡他的呗!”
“什么?那我的孙子从哪里来?我不是成千古罪人了吗?”杨洋慧真是急了,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云丽一下头。她也知道这个鬼丫头是开玩笑的,但开玩笑也不行!她又说:
“其实,我早就在云阳市北边的云湖别墅区,替你们买了一套,户主的名字是汪云丽小姐。不是你们跟我住,而是我跟你们住,我的余生就赖上你们了。”
“啊?妈妈,您总是出其不意。您太令人折服了,妈妈…”云丽这种感觉,无异于,于无声处听惊雷。她一把抱着杨洋慧,激动的泪花像剔透的珠子挂在眼睑上。
这个时候,大天慧领着大家出来了。
方松柏由大天慧搀扶着,否则他非摔倒不可。他太激动了,口里一直重复着: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个董事长。天上有个…一不小心,他的脚被一根装修管子给绊了一下,好在大天慧一把扶着他,才没有摔倒。“爹爹,看清路再唱好不好。”大天慧也是好笑,都七老八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李二宝则安稳得。不是他多么有定力,而是他心里一直在想着:那坨稀泥巴砸在手掌心里,到底是吉兆还是凶兆?他虽没有松柏那么洒脱,但他也在想,要不要把家里那对冤家接过来一起住。他根本就不知道,招弟已经在电话里表明态度:他(她)们不能住。
“感觉怎么样?还可以吧。”杨洋慧问道。
“好是好,就是花这麽多钱不值得呀!我们就是一个农民,住这么高档房子,只怕不合适呀,董事长。”李二宝实话实说了,不过他没有提出将别墅变现的事情,他怕遗臭万年。以前的买断已成为笑柄,前车之鉴,不可不知训。
“董事长,我只知道天上有个月亮,地上有个董事长。您对我们两家太好啦,您才是我们两家的恩人呐。”方松柏说的也是大实话,只不过他话语多少带点文绉绉的成分。
“好了,既然都满意,我就高兴,不要说什么月亮不月亮,董事长不董事长的。
下午秦家双方欢聚一堂。除此,杨洋慧把以前的近臣老友,如梁三阴、二俫以及万小晓、杜仁杰、刘少平、栾川贝等人叫来了。杨洋龙作为大舅自然要来的,娘亲舅大嘛。
不是李招弟继承了母亲杨洋慧的衣钵,实在是工作太忙。上午他没有现身别墅,是因为他跟师傅——梁三阴、财务总监汤云霞在算账。下一步,他打算整个集团公司来一个创收大竞赛。下午则在后厨带着他的助手刘少华,在小批量试制冰薄月。
他的出现,在妈妈老同事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怎么搞的,新任董事长身上到处沾着面粉?他还在干活?
招弟董事长向大家热情地打着招呼。一看,他(她)们人呢?
“董事长,他(她)正在那间小会议室等你,你要不到,那个会是开不成的。”二俫助理笑着说。
“好,等下见。今天我要陪大家喝两把。”说完就朝那小会议室走去。
小会议室,杨洋慧居中,李二宝、陶竹秀和秦家汪少斌、龚小娜坐在一块。他(她)们一见面,李二宝就惊奇地发现:秦家公和秦家母怎么这显年轻?难道他(她)在城里吃了返老还童仙丹不成?特别是秦家母,那个肤色,白里还透着那么一点红。难怪生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来。
龚小娜平时看一个人眼角比较高,要不是秦家这层关系,今天怎么可能跟一个连门牙都脱落了的农民伯伯坐在一起呢?趁着对方不注意,她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屁股,往自己老公这边靠。
这时,招弟出现在大家面前。
“实在对不起,来晚了一步。”说着,他就在妈妈董事长面前禀报了冰薄月的事情。
“现在不谈这个,我们请他(她)来,不是来吃冰薄月的。”杨洋慧正色道。这下他明白了,在妈妈面前要遵循“什么时候,唱什么歌”这条基本准则。这条准则,他记住了。
招弟同养父母以及岳父母打了一个招呼后,紧挨着云丽坐下来。
“我们的主角已经到位,秦家们也到场。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李招弟和汪云丽大婚定在什么时间合适?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杨洋慧很是高兴地说。
“董事长,全凭您作主,我们乡下人那一套在城里行不通的。”陶竹秀说。
李二宝也是这个态度,他今天心情一直没有调整过来,还是那坨稀泥巴惹的祸。说它是鬼也是鬼,这会儿,他的右眼皮又跳了起来。
“我来之前也翻看了黄历。今年农历七月十四是六辰之首。青龙、明堂、天德、玉堂、金匮、司命等神,皆在六辰之首。所以,我觉得李招弟和云丽的婚期应定在农历七月十四。这是个黄道吉日。”秦家这一套说辞,把在场所有人说得连连称是。就连方迷信也被说得哑口无言。连忙说,秦家说的是,说的是啊!
杨洋慧原本打算把儿子的婚事定在这一天,苦于没有强有力的理论来支撑。现在有了,她首先问了一下招弟和云丽,他(她)没有异议。于是,杨洋慧宣布说:
“李招弟和汪云丽的婚期定在农历七月十四。现在是五月,还有两个月时间,足够准备的了。到时,我会有专人抓这个事。还有,依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婚期一定就要送过亲礼。今天我大胆作一番改革。把这个过亲礼放在一张卡里。密码是云丽的生日。我重申一下,这是我跟李招弟养父母的一点心意,还望秦家笑纳。”说着,杨洋慧就站起来,走到汪少斌两夫妇面前,将用红包装着的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汪少斌、龚小娜被杨洋慧董事长,这突如其来的举止给吓了一跳。他(她)们像被弹簧弹起来一样,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这一张沉甸甸的过亲礼卡。
杨洋慧这边为儿子婚期定好以后,外面的宾客望着酒桌上的菜肴,也已垂涎欲滴了。
杜仁杰等几位男宾客,都知道新任董事长李招弟的酒量。招弟董事长端起酒杯说:
“我敬爱的妈妈、我的养父母、我的岳父母、我的大舅、我最崇敬的方大伯和我妹妹大天慧以及各位前来捧场的我妈妈最好的朋友们。为表示我的诚意,我先喝三杯。”
三杯酒过后,他端起服务员斟满的第四杯酒来到师傅——三阴的面前:
“师傅,平时我多有怠慢且又生性愚钝,还请多多包涵。”说完,就一饮而尽。就在这时,云丽不干了。只见她端起一碗汤,来到招弟面前说:
“都在看你一个人表演,谁不知道你能喝呀?一个人乐不算乐,大家乐才算乐。来喝了汤,吃点菜再喝。”
招弟服从了云丽的安排,谁叫她是不管部部长啊!汤也喝了,菜也吃了。他又端起酒杯站起来说:
“我佩服我妈妈的深谋远虑,叫云丽出任不管部部长。她的话我必须得听…”
“哥,算你说对了。在乡下我就说过,有谁对云丽的话不照办,那就说明这个人没有活明白。”
“说得好。来,大天慧我还从来没有敬过你的酒。我一口干,你随意。”招弟又一饮而尽了。
所有人都敬完了,按照这地方的喝酒套话说,招弟打了一个通杆。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来。一接,是招妹打过的。
“你怎么啦,慢点说。你等一下…”
招弟把养父李二宝请到沙发上。招弟跟招妹通话,二宝则在听。
“哥哥,只有你才能救我,只有你呀,哥哥。”
“你现在在哪里?”
“在集三乡派出所,要交5000块钱罚款,否则就要送劳动教养。”
“为什么事嘛?”
“赌博。”
“爹爹就在我身边,你有话跟他老人家讲吗?”
“跟他讲没得用,钱就是他的命。”
“好吧,我过来一趟。”
李二宝心里那个气呀,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了。不过手掌心那坨稀泥巴的疑惑,终于找到了答案。难怪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因打牌被派出所给抓了。陶竹秀知道后,她脸都转了色,她所担心的是橱柜里那两万多块钱。
招弟跟妈妈简要地说了一下情况,妈妈叫他赶快去。云丽则在招弟的包里放了6000块钱。
“杨洋龙没喝酒吧?”
“没有,姐。”
“这样最好,你跟那个扶小强一起去,有你在我更放心。”
招弟带十分抱歉的心情,又带自己的养父母同大家一,一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