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征求一起创业的老同志的意见之后,杨洋慧董事长又同大天慧商量了一番。大家一致认为,李招弟是接替杨洋慧董事长位置的不二人选。同时,她还用电话征求了远在新加坡的小天慧的意见。小天慧说:
“妈妈,这个还用讲吗?哥哥当然是最佳人选。哥哥接班以后,你有大把的时间了,第一站就上新加坡怎么样?”
“再说吧,小丫头。”
最后,杨洋慧董事长把招弟和云丽一起叫过来说:
“招弟,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决定将《云阳市全慧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这副重担交给你,看看你有什么意见?反正你妹妹大天慧也在。”
“这个,这个太突然了。妈妈,我的资历太浅,恐怕难以服众,再等几年吧。”招弟诚惶诚恐地说。
“哥,你这叫什么话?是心痛妈妈的话吗?哦,你只顾过你和云丽的小日子,却全然不管妈妈的感受。你们好好想想吧。”大天慧头头是道地数落着招弟哥。
云丽在这个重大敏感的问题上,她有点左右为难了。说同意吧,未免有瓜田之嫌。不同意吧,大天慧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一味地回避不是个办法,她必须得有一个态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董事长把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她有一种 在火上烤的感觉。于是,她壮着胆子说:
“妈妈,按说在这个重大的人事任命的问题上,我没有资格发表任何意见。不过,我可以向妈妈和大天慧保证:如果招弟点头同意出任董事长,我绝不会利用他的职务之便,谋取任何私利。我会依然照顾好妈妈的,让招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你呀,我看中的就是你这一点。你不谋私利,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我要你发挥更大的作用。我准备在离任之前,任命你为不管部部长。这个职位虽说在我们这里不流行,但在国外早就有。是什么意思呢?简言之就是,对企业的大政方针,有一票否决权。平时,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管。当然,你这个不管部长,还要像以前那样管我,知道吗?招弟,你不要再说什么了,就这么定了。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你们兄妹几个人的婚事吧,我急着要抱孙子和外孙呀。”
就这样,一个庞大的企业集团的领头雁——杨洋慧董事长,就完成了子承母业的工作,只待对外宣布即可。
第二天,《云阳市全慧实业有限公司》所有中层集中在公司会议室。会上杨洋董事长作简短的讲话,接着她便宣布:杨洋慧辞去《云阳市全慧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职务,任命李招弟为该企业集团董事长。
梁三阴为办公室主任:
二俫为董事长助理;
杨洋龙为驾校校长。
汪云丽为不管部部长。
不管部为何物?大家在日后的工作中,可以慢慢地解读。
我由衷希望全体同仁,在李招弟董事长的带领下,再创新的辉煌。”
“老董事长,您的丰功伟绩,您的慈悲为怀品德将永远留存在我们心间。”
面对大家的溢美之词,杨洋慧没有作答。而是双手合十:
“南无阿弥陀佛,愿菩萨保佑你们。”
李招弟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发表了自己的就职演讲。他说:
“我的母亲将这副重担交给了我,我深感这个责任重于泰山。我还知道,这艘企业航母是由我母亲和全双全,亲手打造的。全伯伯,在此我向您鞠躬了。我坚信:有我母亲强有力的后盾,有在座各位同仁的鼎力支持,我们这个企业只会越来越越好。”
说完,李招弟向母亲鞠躬致谢,又举起双手向台下行了一个崇高的敬礼。
杨洋龙既是这个企业集团初创的参与者,又是杨洋慧的亲弟弟。
对于姐姐把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交给了李招弟,他没有半点怨言。姐姐不是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实践证明他不是这块料。关键是,他还摊上一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婆。
那天晚上,他找到了自己姐姐杨洋慧,说他想回驾校,那才是他的老本行,姐姐同意了。姐姐还就谁接班的问题,问过他。他也是毫不犹豫地推荐了李招弟。
就自己的情况,他也向姐姐表明:目前他也只能是半天上班,半天陪付小洁进行康复训练。杨洋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眼下,你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如果我们的母亲还在的话,一定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好了,不说这些,再说也没用。记住: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你尽管找我,不要找招弟。他毕竟是你的晚辈。”
“知道了,姐。”
说好说歹,李招弟才坐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第一天,他就在办公室门口贴了一张告示:本人办公时间为上午8:00——10:00。其余时间均在分店和驾校。如有要事,请找二助理或梁主任。
招弟昨天晚上就想好了,江东那个分店是妈妈创业的发祥地,他的第一站就要去那里。
“梁主任,我今天要带二助理去江东店,那是你们的根据地啊。”招弟来到三阴办公室说。
“你的想法很好,家里有我在,你们去吧。”三阴对自己这个徒弟,很是看好。看样子,他会有新动作。三阴还相信,招弟每一个新举措肯定会同他这个师傅商量的。
招弟坐的是一部新车,奥迪A7。在还没有正试宣布李招弟为董事长的时候,杨洋慧董事长就安排二俫去把这部车给定了。司机则是由招弟圈定的,他叫扶小强。个头跟招弟差不多,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今年才20出头。那次,他也是西装革履中的一个。至此,这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在招弟的斡旋下,都有了不错的归属。三个成为了大堂经理,一个跟着招弟做小炒酱,一个就是现在他的专职司机。
“董事长好。”扶小强一边说,一边把车门打开。
“董事长,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去考个驾照,像老董事长一样。”
二俫说。他现在是老资格了,整个公司除了三阴和杨洋龙,就是他了。所以在招弟董事长面前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现在工作那么忙,以后再说吧。”招弟心里这会儿想的是江东店的事,根本没有想到要学习什么驾照。
招弟透过车窗一看:好家伙,站在门口的,不说是倾巢出动,至少也是出来了一半。什么店长、大堂经理、领班、迎宾等等都站在马路两旁。还有更可气的是,门头上那个横幅依旧在,什么“欢迎李招弟归来,”相当刺眼。
看董事长下车了,马路上欢迎人群,自动排到两边,中间留出一条专用通道。这时,只见店长一声吆喝。立马响起了“欢迎董事长”“热烈欢迎”一类口号。
招弟董事长一下车,脸一沉说:
“回去,都回到店里去。欢迎什么?真是丢人现眼的,形式主义!形式主义能够吸引消费者吗?能给我们带来收入吗?走,走!”招弟越说越来气,他径直朝店里走去。
待大家都围着他坐下来后,他对店长何秀娟说,你马上安排人把那条横幅给取下来。说起这个何秀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早些年在广东大小酒楼都干过,迎来送往很是在行。不用讲,今天这个阵势就是她的主意。说白了,就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争取在新董事长心里留下一席之地。可谁想到,李招弟根本不吃这一套。后来,她才知晓,她们的董事长是农民出身,再后来,她又知道,她们的董事长为什么二进宫。
何秀娟带人将那条横幅取下了,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
“董事长,那条横幅按照你要求取下来了。”
“好吧,坐下我有话说。我告诉你们,凡是标语也好,横幅也好。它都俱有时效性。开始可以吸引人的眼球,但时间一过,就没有作用了。好比这条横幅,人们一看,就知道这个店在欢迎某个人的归来。可事情过去了几天,这个店还在欢迎。人们就会提出质疑:这个店欢迎的那个家伙到底回来没有?”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笑了。笑董事长的风趣幽默。等大家笑完了他又接着说,
“从那个地方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更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我请你们记住了,特别是店长何秀娟要记住。再不准搞今天这套形式主义的东西了,如果我要求你们这样搞,说明我有病,如果你们坚持这样搞,那就是在拆我的台。”
接着,招弟就如何样提高服务水平,叫大家充分发表了意见。对这些意见,他都一一记录在一个小本子上。
后厨是一家酒楼的灵魂所在。这个理念招弟在《楚江红》酒楼工作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他一走进后厨,厨师们只是同招弟点头:董事长好!然后,该切菜的切菜,配菜的配菜。看似冷漠,实则是在用行动告诉董事长,开餐在即,不便个个点头哈腰。招弟清楚地记得,胡大老板来《楚江红》酒楼巡查,到后厨时,厨师们的表情也是这个样子。这大概就酒楼的后厨的特色:干的是一把刀的事,吃的是一把刀的饭。厨师这个行当,求大于供,妥妥的卖方市场。
这个分店的厨师长涂山红,也是《红烧西施楼》店的元老级别的人物。招弟首先就小炒酱的得与失以及人员等问题,同涂厨师长进行了交谈。厨师长涂红山说:
“小炒酱总体反映不错,就是口味方面,是否可以考虑加重?因为我们这个地方,跟你以前所在的徐阳不同。那边口味偏轻,而我们这个地方略为偏重。当然,这只是我们一家之言,可听听其他三家的意见再改进,也不迟。至于说到人员的思想动态,目前还好。不用担心跳槽的问题,因为老董事长的威望还在。”
“那好,我知道了。涂厨师长,如遇什么情况,你可以直接找我反映。”招弟说。
从江东分店出来后,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在他心里着床了。他现在不说,要等他把其他单位巡查完了再说。
驾校对招弟这位新上任的董事长来说,是个神秘而又陌生的地方。记得小时候,他看见机耕路上飞跑的拖拉机,心里就在想,自己长大后一定要开拖拉机,当一名驾驶员。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成为了这众多驾驶员的老板了。
大舅,也就是这个驾校校长。一早,杨洋龙就接到二俫的电话。如果不是这个电话,要找他的话,不是在康复中心,要么就是在去康复中心的路上。
杨校长接到电话以后,也是做足了功课。他把在家的或者在路上跑的教练车统统叫回来,叫他们应该这样,或是那样的。
“兄弟们,今天是我们集团公司新任董事长,第一次视察我们驾校。基本的欢迎礼仪,你们应该懂得的。是这样,你们先摆个poc,我看看。”
几十辆教练车,成左右两排,司机们一色的白手套。他们的左手扶在半开的车门上,右手则成90度平放在胸前。
“不对,不对。你的手还要高一点,好,就这样。等董事长一来,你们就喊:欢迎董事长光临指导。”
杨洋龙最后说:
“来,来。我们过一遍。假定我就是董事长,来,过一遍。”
一遍下来,杨洋龙很满意。他所以这样,还是有他自己盘算的。心想,把这个乡巴佬外行哄好啦,就等于哄好了自己姐姐。姐姐高兴比什么都重要,要钱有钱。目前,他开销太大了,老婆康复要钱,大孩子上学要钱,还有小儿子的奶粉钱……
司机们,也叫着驾校教练们,早就听闻新董事长的来头。亲手宰了自己的生父,而且用的是一根打狗棍。其他什么都别说了,就凭这一桩事,就足以镇住这一批自以为是的老司机了。他们都怕,万一把这位董事长惹毛了,性命都难保啊。
李招弟董事长的车子停下来了。给招弟开车门是大舅杨洋龙。
这一举动把招弟吓得不轻,连忙说:
“大舅,您不是在折杀我吗?要妈妈知道了,非得训我不是,您也知道,妈妈最讲究这个了。”
“不会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会的。董事长请到办公室……”
从下车到办公室正好经过,那刚刚经过精心排练欢迎车队。
“欢迎董事长光临指导!欢迎,欢迎!”
说实话,这一幕把李招弟看得是眼花缭乱。一色的教练车,一色的白手套。从车到人,什么都是整齐划一。太好啦,这才是他愿意看到的。假如,整个公司都能像这样规规正正,那该多好啊。他想多看一眼,可二俫助理在提醒着他,去办公室吧。
办公室陈设很简朴。
杨洋龙校长叫招弟坐在靠椅上,自己和二俫以及另外两个副校长都坐在沙发上。
“杨校长和二位校长辛苦了。一个驾校能整治到眼下这个样子,确实不易。别的我也不多讲什么。我只提一个问题:我们驾校靠什么创收?怎样扩大我们驾校的知名度,争取更多的生源。我想就是东西南北中,都要有我们的报考点。今天我只是提个引子,文章要你们做。三天后,把你们的扩招方案交给我。”
离开驾校已经接近中午。他没有回家,对二俫助理说: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下午我在后厨研制冰薄月。”
“那你中午吃饭怎么办?叫后厨送上来?”二俫助理说。
“吃饭?吃什么饭?中午我有牛奶和面包就足够了。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二俫助理和司机扶小强都摇摇头,相视而笑。
回家的车上,二俫在想:好一个拼命三郎。
司机则在想:好一个吝啬鬼,一点秋风都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