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回来后,杨洋慧董事长对秦家的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由此,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一家子蜗居在20来平米的房子来里,上的是公共厕所。晚上要是内急的话,就拉在墙壁角落的淤桶里……
自己那个时代早已过去,成为了历史。
但是对秦家目前这种居住条件,她不能坐视不管。 她在想以何种方式来帮亲家。
她想到了大天慧,看看她有什么高见。一个,她跟招弟毕竟同父同母;二个,她看问题有时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
“大天慧吗,我是妈妈。”
“妈妈,您好!现在《湘珠情》酒楼的营业额一天一个样。”
“这个我知道,我就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杨洋慧就在电话里,把招弟提亲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样啊,应该给她们家买一套房子,这是起码的,妈妈。钱由我来付。”
“你小看了你妈妈,我买房送亲家,还要女儿出钱,这个面子我丢得起吗?买房子,你跟我想到一个起了,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天慧,我想买三套别墅,一套给亲家,一套给你养父母,一套给招弟养父母。怎么样?”
“哎呀呀,妈妈真是大手笔呀。不过,我养父母那一套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吧!”
“傻丫头,你要明白妈妈的一片苦心。我这样做,是在了却自己一桩心愿啊。他(她)把你们养大不容易。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我打算安排人去落实了。钱,不是事,一次过。”
“妈妈,现在去看看可以,真正成交,等我回来再说,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字。”
“那你什么时候回?”
“下个月吧,反正我那位大律师有个案子在那边。”
“好的,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妈妈。”
付小洁现在已彻底恢复过来。每当她看到襁褓中的儿子,她那颗被隐藏在心底的贪念就被点着了。她白天在想,夜里也在想,应该如何如何。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先不要谈回公司上班,光是眼前这小家伙登户口就是一大难题。派出所说了,登户口可以,先到计生委开证明来,证明这个孩子是独生子女。跑到计生委一查:哎呀,你这是二胎。我那个头胎是个哈坨(智障),这是你们开出的二胎指标。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办事的就火冒三丈:据查,你那个儿子相当正常的人,在学校还是学霸。造孽呀……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要发款,欺上瞒下也要罚款。我们研究决定罚款八万。
八万对付小洁本不是事,但是她在杨洋龙面哭穷并且威胁着说:
“上不上户口无所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大不了小家伙哪里来的,依旧让他回到哪里去。”
“你敢!我平时给你的钱呢?去年底公司分红的钱呢?我的不也交给你了吗?”
“我不留点钱备战备荒啊?别看现在生意好,万一哪天不好了,怎么办?一家四口吃什么,喝什么?说一千道一万,我身边的钱不能动。你去找姐姐想想办法。反正老杨家的人,她不会不管。”
“什么事,火急火燎地找我?”杨洋慧看弟弟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准是为小孩登户口的事。
杨洋龙就把登户口这一流程的事,还有付小洁的态度一并告诉了杨洋慧最后他说:
“姐,你给我拿个主意吧,我实在没法子了。”
“你平时那些个朋友呢?他们应该帮忙才对呀。”
“不要说这些了,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
杨洋慧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为他惋惜:找了一个这样的老婆,一不会持家,二又不旺夫,三不知道感恩。哎,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一天到晚尽在做不切实际的梦。她不同情付小洁,但她同情这个孩子,孩子是老杨家的,她就得管。
她拿起坐机同市计生委主任通了电话。
同是市人大代表,杨洋慧又是当红的民营企业家。谁不给她面子,算谁没有活明白。市计生委主任在电话里就表态:
“杨董事长,罚款减半交四万怎样?”
“当然可以,谢谢你主任。”
“谢就免了,过几天我们计生委的女同胞都说要上你那里庆祝三八妇女节,还请董事长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的。”
这一番操作,让杨洋龙看得是眼花缭乱。他深知姐姐的脾气,从来就不动用权贵们为自谋利益。这是唯一的一次为他们家儿子,而求人办事。
“洋龙,不是我说你。以后你自己的钱也要留下一部分,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你也要备战备荒嘛,她要有意见,就说是我说的。从我这里拿四万块钱去,趁热打铁把手续给办了,当官的表态说变就变。给小孩取名的事,我就不管了。”
户口上好了,没看见付小洁登门致谢,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成人的。
一天,杨洋慧董事长正在后厨就一款新菜,同厨师们交谈心得体会。杨洋龙进来了,他说:
“姐,借一步说话。”
“你没看见我正在有事吗?有什么事,快说。”杨洋慧没有看洋龙,依旧在同厨师交换着意见。心想,他们家又有什么事?莫非付小洁要回公司上班?
果不其然,杨洋龙说:
“姐,付小洁想回公司上班。”
“上班。她产假到了?据我所知,她产假还有一个月嘛。好好在家休假,把小孩带好就是我们老杨家的万福了。”杨洋慧这才抬头看了看杨洋龙。
“不行啊,她说她不想吃公司的白食,非得干出成绩来报答姐。”
“哦,这倒是新鲜的话。她想干什么?”
“老本行——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不是汤云霞吗?这是我们开会定的,任命书还是你下的。”
“任命书可以收回不?”
“难怪我不在家那段时间,你们就是这样管理企业的?朝令夕改是企业之大忌,知道不?再说了人家汤云霞干得好好的,凭什么把人家给换了?你回去告诉你老婆,第一是休息,第二还是休息,第三财务总监位置空不出来。工资一分钱也少不了她的。”
杨洋龙的回复,让付小洁七窍生烟,此刻的她,杀人的心情都有。没法子,她只是冲着自己老公杨洋龙大吼道:
“看看你这副怂相,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连老婆回公司上班的事情都搞不定,我跟着你还是什么奔头?”
杨洋龙被自家老婆骂得左右不是人,他懒得理她,只好回驾校去了。
杨洋龙一回到驾校心情就陡然开朗起来。他站在练车坪里,那林立的倒车杆,那波澜状的起步、刹车模拟桩,还有那习习和风,好像在呼唤着什么。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司机,对汽车他有着天生的偏爱。这里的人虽说粗鲁,一言不和就可以捣娘吵逼,甚至大打出手。他们不记仇,握手言欢是经常的事。他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他。他跟他们是好兄弟。
林林总总,让杨洋龙对自己有了一个全新的想法。
望着离去的杨洋龙,付小洁在家里(二弟家)又哭又笑又闹了好一阵。还是她的老娘进来劝了一句,她才平静下来。
“小洁,你这是闹给谁看?有福不晓得享,还大吵大闹,把自己老公不当数,多好的一个人上哪里去找啊!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女?你再吵,我也走。没日没夜,你给我开过一分钱的工资啊?我不晓得跳广场舞啊?我不知道去旅游啊……你这个样子,迟早会把我气死。”
娘老子一番数落,付小洁不啃声了。
不啃声,不代表她心服口服。她在冷静地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所有的不顺,所有的纠结都源自于那个老婆子从尼姑庵子的归来,以及她那个野种的儿子——招弟的死而复生。
一想到这对母子,她就更加冷静下来。有什么办法,迫使这个老婆子再度出家?有了……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整个的人全变了,什么回公司当财务总监的事也不提了,好像压根就没有这回事一样。
她也知道,这件事要实施起来,难度系数还是蛮大的。不但需要时间,还需要智慧。时间,她有的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物色一个靠得住的人,当她的助手。她想到了保安队长——付云川。
付云川这个保安队长,说到底,多少还算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人的一双眼睛是雪亮的。酒楼生意好坏,他们这些保安首先知道。以前在杨洋龙和付小洁治理下,进出酒楼的人少得可怜,数得清。现在车水马龙,让人眼不暇接。关键是,他们保安的福利待遇也水涨船高。
以前,他念在自己同付小洁是一个地方的人,又同属一个祠堂的付家,心里那杆秤自然偏向了付小洁那一边。所以就出现了,由付小洁编造的那些谣言,由他嘴巴里传了出来。
他在心里已暗下决心:只要公司不叫他走,他就好好干,要维护好杨洋慧董事长的威望。
目前,杨洋慧董事长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愉快的了。她几乎天天要去后厨看招弟搞小炒酱试验。
招弟同云丽去中国黄金店,买好金器后就一头扎在了后厨。他找的那个助手叫刘少华,从多方考察:他十分愿意干这个工作,能吃苦,为人忠实可靠。那天早上在酒楼门口,刘少华也是西装革履年轻人之一。他本等待招弟将他开除,没想到却被招弟叫来共同开发这个新品,他感激不尽。
杨洋慧越来越觉得招弟儿是一块天生做餐饮的料。但她却万万没想到付小洁躲在背后,在打李招弟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