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杨洋慧董事长特地让小汪,把招弟叫上来。
“你们两个都坐下来吧,我们说说明天你回家的事情。”
招弟并没有马上回应妈妈的提议,而是将自己背肩包打开,从中拿出一沓钱递给母亲说:
“妈妈,这是我自己赚的钱,由于回来这两天事情多,没来得及给您老人家。请母亲大人收下孩儿这片寸心。”
看到这番情景,杨洋慧的心在滚动着,是苦是甜?她一时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的表情却是依然如故。她用手抚摸招弟的头,当她的手触到他头上那块砍刀疤时,她的手戛然而止了。她只有说:
“起来吧,孩子。你的钱还留着吧,要不统统地给你养父母吧。任何时候养都大于生呐。”
“他(她)们的钱我也准备好了,一半一半。”说着,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从包里拿出了另一半给妈妈看。
“招弟儿,我考虑了一下。孩儿不孝是为过,长辈不受则为错。小汪,你就代我从中抽出一张来,记下这张钱的编号,放到玻璃板下面去。招弟,这是你一份沉甸甸的孝心,我收下了,它将永恒的记录我们母子情深,起来吧。”
无法,招弟只好站起来,可他又从包里拿一沓票子说:
“妈妈,这是我给小汪的。感谢她对您老人家细心照顾,小汪你收下。”
“这个嘛,我就不掺和了。看谁能说服谁?”杨洋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我,这,这怎么可能?”小汪哑然失色地说。
“怎么不可能?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更何况你还是我的老师,下午去书店买书,全是你掏的钱。听话,小孩家家的,拿着!”招弟摆出了一副老大哥的派头,硬是把钱塞到了小汪的手上。
一句小孩家家的话,拨动了小汪那本已成熟了的心弦。她嘟囔着嘴说:
“钱,我可以暂收下,但要说我小孩家家,我可不乐意。你应该把这句话,当作你妈妈的面收回去。否则,这个钱我暂时也不收。”
“好,我刚才那句话说错了,我收回。我保证下不为例,汪老师。”
“这还差不多。我说了这个钱,我会存起来…算是替你保管吧。”
“这怎么行?这跟没有收下有什么区别?不行,不行。拿回去补贴家用吧。”
杨洋慧算是见证了自己身边这对年轻人,有那么一点点意思了。她不便,也不愿意施加任何影响力,充其量也只能是因势利导。
“招弟,钱既然送给人家了,是花掉还是存起来,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了。纠结得太细,心就会很累的。好啦,不说这个了。你们今天下午上街去书店,给你养母买了些什么没有?”
说到这个问题,李招弟只有抓瞎了,买鞋子吧,不知道长短,买衣服吧,不知道胖瘦。他只有摇头:
“没有。”
“我说吧,你还不信。吃的点心总得买一些。可他说,乡下集市有得卖。”小汪俨然一副当家作主的姿态说。
“去集市上买,也行。这些年我亏欠李二宝俩夫妇太多太多,我也准备了一些礼品和钱,小汪拿出来,叫招弟带上。你们明天走得早,我就不送你们了。”显然,杨洋慧董事长想休息了。招弟正准备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说:
“小汪从小生长在城里,她能跟我们去乡下玩几天吗?”
杨洋慧董事长心里咯噔一下,也太快了点吧。这叫旁人怎么看?虽然时代在进步,但毕竟这不是儿戏。再说了,小汪父母怎么看?想到这里,她说:
“这几天,恰好小汪要陪我有事走不开,以后吧,以后机会有的是。”
“那好,小汪你就陪好我妈妈吧。我走了,妈妈。”
“走吧!”
“拜拜,招弟哥!”
“拜拜!”
这天夜里,杨洋慧董事长没有怎么睡。开始,他背靠在床头。这一靠却靠出了一泓长江水滚滚天上来……
她看到了王小波,是他将这个冤坨送到了李子塘村。要说感谢,最感谢的应该是他。假如,小波哥要是没死,那该有多好啊。
招弟也是命不该绝。他掉在水塘里,他听到了她的呼唤,他站起来了并且懵懂地走出了监狱。
招弟是一个天生要接替这个企业集团的不二人选吗?这几天,她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实事求是地说,昨天她是那样评说他,言语上是过了点。其实,她还是很欣赏他的孝心,赞许他的敢做敢为,该出手时就出手。
刚才,她仔细观察了他对钱的处置方式。她感觉到自己这个儿子,几乎与自己相差无几。他心中装着爱,为爱而聚财,然后为爱又舍得花钱。就凭着这些个品德,他是一个相当合格的接班人。
她又开始为柯盼秋而折腕叹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难道说是她的命承载不了往后的福?
眼前的汪云丽,确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她富有同情心,对钱看得也没有一般女孩子那么重。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就是最好的佐证了。关键是,她有文化,但没有位置上的野心。至于长相,那更没得说。可有谁见过,那个领班的身段不是一等一的?
儿子对她有不有感觉?做母亲的还不知道。她回绝了儿子的请求,一住就是四天,在这四天里会发生点什么?她无法预料。
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这是一句老话。看看再说吧,要去乡下去看看,肯定是小汪的主意,而绝非招弟本人。
外面没有一点声响,想必小汪这时已经睡着了。招弟也应该进入了梦乡,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再大的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她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青春年少的时代呢?
她强迫自己睡下,迷迷糊糊的,脑海里总是被一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搅和得一刻也不安宁。大有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