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完,呆愣几秒,等待这古怪招式生效,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且大柜变得更加沉重。他连连哎呀,体力渐渐接近透支。
“没用呀??”
“笨蛋!”小女孩气呼呼地探长身子,揪着林君育耳朵,对着他耳朵喊:“快想想你是不是漏讲了什么?”
“漏??漏讲?”林君育双腿发软,托着大柜的双手接近麻木,终于想到了最重要的“关键词”,他扯开喉咙大喊:“弟子林君育现在在火场救人,求大慈大悲天上圣母妈祖婆赐我神力——千斤顶!”
林君育这么一喊,抬着大柜的左手陡然耀起白光,白光在他左手托着柜缘处凝聚成支架状,同时飞快向下延展,化为支柱,最后在地板上凝聚出一只底座。
一只支撑大柜的千斤顶便这么平空变出。
林君育随即感到大柜不再继续下沉,所有的重量全被那千斤顶接下了。
他退开几步,弯腰喘气,见那倾斜大柜仍压着女人另一侧身子,连忙绕去那头,想要用同样的方法,变出第二只千斤顶。
他再次咬牙抬起大柜这侧,喃喃诵念那口诀。“弟子林君??”但他刚喊出几个字,脑袋又被小女孩敲了一下。
“每次救灾任务,向妈祖婆报告一次就行了,不用每个动作都喊,想吵死妈祖婆呀,还有——”小女孩蹲在弯膝抬柜的林君育面前,对他说:“头衔不用那么长,口语一点没关系,例如『妈祖婆,我君育啦,急着救人,向您借千斤顶用用』或是『妈祖婆呀,我阿育啦,请您赐我神力救人』都行。”
“是??”林君育也不敢回嘴,再次使出“千斤顶”,又化出一个雪白千斤顶,左右两边一齐撑着大柜。
跟着他放手,将女人从大柜底下拖出,急忙检查她身上伤势。
女人软绵绵地瘫着,心跳气息渐渐衰弱。
林君育本能地替女人做起心肺复苏,但女人情况并无好转,他身边全无急救工具,四周是熊熊大火,他见女人和小女孩都漠然望着他,陡然想起了什么——
是能够平空变出急救工具的方法。
同样是在梦里学到的。
同样像是变魔术一样。
他摊开右手,轻轻一喊:“强心针!”
他的右手,一点反应也没有。
女人虽没了气息,连心跳也停了下来,却睁开眼睛,冷冷望着他,口里还淌下鲜血。
“呃??怎么不灵了?”林君育呆了呆,急着又摊摊手掌,急喊:“妈祖婆,借我力,我要救人!强心针呐??”
“强你个头!妈祖婆没有那种东西!”小女孩气呼呼地用拳头重重敲了林君育后脑一下,骂他:“笨蛋!明明教过你,都忘得一乾二净啦?”
“啊?啊?我弄错了吗?”林君育愕然无奈,又摊摊右掌,往自己口鼻一罩。“氧气罩!”跟着他替女人做了几下人工呼吸,再摊摊掌,喊:“我要电击器!”
他的右手全无动静,急得嚷嚷起来:“怎么不灵了?奇怪?”
“你这个笨蛋??”小女孩垮下脸,叉腰瞪着林君育半晌,突然踹了他一脚,转身走入熊熊大火里,还丢下一句。“先去抓蛇吧,回头再上课。”
“喂!小妹妹,你做什么?快回来,那边有火??”林君育眼见小女孩的身影被大火吞噬,骇然大吼,突然感到胳臂一轻,怀中女人消失无踪。
同时,四周大火扑面而来,卷上他全身。
“学长、学长,要出动了——”
“哪边哪边?”林君育啊呀一声,自消防分队休息室双层床下铺惊醒弹坐起身,脑袋碰地撞着上铺床板,捂着头翻滚下床,急急忙忙奔下楼换装。
“学长!”学弟追在林君育身后,急急喊他:“别紧张,是抓蛇、抓蛇??”
“抓蛇?”林君育一听是抓蛇,松了口气,脱下着装到一半的防火装,奔上消防车出勤。
“怎么不请屋主拨一九九九?”林君育拍了拍脸,觉得脑袋还有些混乱,但身体不知怎地,出奇地轻盈舒畅。
“我们帮他拨了,动保处的人也去了,找半天找不到蛇,屋主坚持蛇在屋子里,打了十几通电话,非要我们过去??”学弟无奈说:“她说她老公有心脏病,到时候吓到病发我们还是得跑一趟。”
“??”林君育揉着太阳穴,不知该说什么。
两小时后,消防车返回分队。
并没有蛇——屋主夫妻大白天恩爱嫌不过瘾,买了情趣用品助兴,男主人的命根子卡在情趣铁环上解不开,痛得下不了床,无法自行就医;
女主人打一一九报案,但“丈夫下半身卡住这件事”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谎称有蛇,千拜托万拜托消防队员上门帮忙,心想到时候再让老公自行解释。
林君育等到了现场,冲进房抓蛇,和瘫在床上、浑身赤裸的男主人鸡同鸭讲好半晌才弄清楚状况,大伙儿只得下楼,将捕蛇夹换成油压剪,还让女主人去厨房拿来色拉油,搞了大半天,终于剪断铁环,救出男主人那条被勒得发紫的“小蛇”。
臭着脸返回分队的林君育,继续在救护班待命。
他窝在藤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不明白最近是怎么了,往往一闭上眼睛,便很快进入梦乡——在超长工时和五花八门的任务折腾下,消防队员闭目即睡并不稀奇,奇怪的是,他每每入睡,立时坠入梦境。
梦中五感极其逼真,一举一动都像是醒着一般。
他在梦里也在救灾救人,且一个个受难灾民,不时会摆出导师、教官般的架子,教他一些稀奇古怪的招式和能力。
“千斤顶?”林君育揉着太阳穴,闭目苦笑。“下一次作梦,该不会要练油压剪了吧?”
他才想到油压剪,刚刚任务中那不堪画面立时浮现眼前,他啧啧两声,抬起手想拍拍头,将那画面驱离脑袋,但他手才抬起一半便垂下了。
鼾声自他口鼻发出,他睡着了。
□
眼前又是熊熊大火。
林君育乘着云梯车的工作平台往上爬升,停在火场铁窗外。
一阵阵浓烟自铁窗内涌出,熏得他眼泪直流,他这才发现自己又是一身便装,没背氧气筒没戴面罩也没有同伴,低头往下望,底下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此时的他尚未意识到这是梦——每次入梦时,逼真的场景、身体五感,总会让他以为是一趟真实的勤务。
铁窗内有个老妇人,双手揪着封死的铁窗,哑着嗓子哀求林君育救救她。
林君育安抚老妇人,连声向底下求救,全然得不到响应。
没有携带任何装备的他,如何救出一个困在火场铁窗内侧的老妇人呢?
但他啊呀一声,陡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揪着一支铁窗栏杆,低头呢喃祝祷:“妈祖婆,弟子林君育在火场救人,需要您神力帮忙??赐我千斤顶!”
他刚说完,抓着铁窗栏杆的左手耀起白光,白光凝聚成爪,牢牢握紧铁窗栏杆,他另一手抓捏白光,像是在替白光塑形、捏黏土般地让那白光横地撑在两支栏杆之间,本来用来撑地的底座,也呈爪状,抓着另支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