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从清晨到午后,再到日落夜临,蓉蓉哭累了睡、睡醒了发呆、发呆久了又想哭了。
她觉得天黑之后天气更冷了,咬牙上了厕所,还将厕所里的LEd灯带回被窝,这烂尾楼没水没电也没有灯,四周逐渐漆黑,若没这小灯,可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她裹着棉被,闭起眼睛,祈祷着这一切只是场恶梦。
祈祷明天睁开眼睛,在自家床上醒来。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眼睛睁开来,他并未离开,手机上有他的讯息,傍晚能与他约会,能牵着他的手漫步、能被他紧紧拥抱在怀里,能够和他继续走下去——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如果是作梦就好了??”她闭上眼睛,只觉得鼻子又发酸了。“幸福真的跟我没缘分??”
呼呼、嘎嘎——
呼呼、嘎嘎——
一阵奇异的鼻息声和兽鸣声让蓉蓉忍不住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她紧张地四顾张望,突然见到远处有几颗红色光点。
那些红点两两成对,像是野兽的眼睛。
她正要惊呼,突然觉得喉间一紧,发不出声,同时,她的身子自己动了起来。
她脑袋晕眩,神智恍惚,彷如身陷梦境,她感到自己在狂奔、在跳跃,甚至在格斗——她身手矫健得像是电影里的女特务、女超人,扬手踢腿,打翻一头头扑来的恶兽。
那些恶兽像是猎犬,眼睛血红,舌头不仅长还带着倒刺,一嘴牙尖得吓人,不但紧追着她,还不停狂吠。
她一路打下楼,背上硕大背包、拎起行李箱、提起几袋杂物,飞奔到一处窗边,跃了出去。
她感到阵阵冷风刮过脸庞,背后扬起一片黑影,黑影像是翅膀,但是只有单边。
单边的黑色翅膀鼓动出阵阵黑风,卷飞一只只奇怪的飞空小兽、打退一些像是鬼一样的追兵。
她见到一个少年模样的家伙始终在背后狂追喊她。
夜鸦哥,你闯大祸了,喜乐爷真的生气了,你别跑,跟我回去吧!
滚开,你不是我的对手。
夜鸦哥,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通知喜乐爷了,他会亲自上来——
是吗?那叫他动作快点,别拖拖拉拉??
“喜乐?”蓉蓉恍惚中,感到黑风卷走双手上的行李箱和袋子,改握上一长一短两柄怪异电钻,不时转身朝身后那飞天少年射击奇异钻头。
少年也不时朝她扔掷水果刀。
她在山区林间且战且走,突然觉得腰间一麻,像是捱了一把水果刀,同时也听后头少年惨叫一声,捱着几枚钻头。
水果刀柄化出一条毒蛇,啃咬起她的身子。
她射进那少年身上的几枚电钻钻头,则炸出黑烟,笼罩住少年全身,让少年看不见四周,拖慢了速度。
她伸手捏烂毒蛇、继续踩树飞奔,一溜烟又飞奔出好远。
她渐渐困了。
............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又是清晨。
同样的瓦楞纸箱、同样一床新棉被。
不同的是这次她没上手铐,且四周环境狭小潮湿,墙壁是铁皮,高处有处小气窗,角落有些破口,甚至地面都有些歪斜,门也合不拢,这是一间破损废弃的铁皮货柜屋。
夜鸦一身黑色风衣,背对着她,窝在行李前不知忙着什么,他听见她坐起时发出的摩挲声音,微微转头瞥她一眼,说:“肚子饿了就吃袋子里的东西,想上厕所跟我讲,我带你出去。”
“你要绑架我到什么时候?”蓉蓉东张西望,只见身边除了垫在身下的瓦楞纸箱和棉被之外,就只有一袋食物,连能够作为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夜鸦想了想,说:“等我的目的达成,我就会放你走。”
“你??你的目的是什么?”蓉蓉揭开食物包装,缓缓吃着。
“跟你无关。”夜鸦冷冷说。
“你绑架我??”蓉蓉委屈说:“怎么会跟我无关?”
“你就当自己倒霉吧。”夜鸦有些不耐烦。“总之我不会伤害你,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放了你。”
“反正我本来就很倒霉??”蓉蓉哀怨地吃着超商饭团,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喜乐是谁?”
夜鸦料想不到蓉蓉会说出“喜乐”两个字,身子挺直了些,但随即明白——昨晚他察觉追兵杀来,紧急附上蓉蓉身子,和带着猎犬找上来的麻雀缠斗逃亡。
由于情况紧急,他附蓉蓉身时,对她施放幻术的时机晚了些,因此蓉蓉在昏睡前,留下一段如梦似幻的记忆。
“什么喜乐?”夜鸦假装不明白。
“我记得昨天我睡着之前??在天上飞、踩着树跑、跟怪狗还有一个小男生打架??”蓉蓉困惑地说:“那是作梦吗?”
“不然呢?”夜鸦故意反问:“你可以在天上飞,又怎么会被我绑架?”
“那??应该是作梦吧??可是那个小男生,我是第二次梦见他??”
“哦?”夜鸦有些讶异。“所以你之前梦见过他?”
“我梦见他??他和其他人一起虐待我男朋友。”蓉蓉哀愁地说:“虽然是梦,可是好逼真,刀子割在他身上,就像真的一样??”
露天酒吧大战那晚,夜鸦夹在蓉蓉耳垂上的耳环,修改了凤凰幻术剧本,让蓉蓉将前半段虐杀幻境,当成作梦,将夜鸦与她分手的后半段情节,当成真实经过。
“作个梦也可以废话一堆,女人就是女人。”夜鸦含糊带过,默默做着自己的事,蓉蓉看不见夜鸦做什么,只听见细碎的切割和机械声,猜他可能在整理随身枪械武器。
“我男朋友才跟我分手,你就来绑架我??嗯,我这几天到底做了什么?”蓉蓉喃喃说着,突然觉得记忆有些错乱——夜鸦那只耳环里的快乐和幻术,虽然暂时守护安抚了蓉蓉心神,但这些天三餐内容、工作状况等生活细节,自然无法仔细描述,因此当蓉蓉思索细节时,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我穿着医院的病人服?你是在哪里绑架我的?我怎么不记得你绑架我的过程?”蓉蓉忍不住问:“今天是几号?”
“闭嘴。”夜鸦回头冷视蓉蓉,恼火说:“难怪你男朋友要跟你分手,一定是嫌你废话太多。”
“??”蓉蓉像是被戳中痛点,沉默半晌,突然出声反驳:“他没有嫌我话多,他说他喜欢听我说话,他说他可以一辈子听我说话。”
“哈哈哈。这种鬼话你也信,蠢女人,有够蠢!”夜鸦忍不住大笑——他这话半真半假,假的是他不想蓉蓉惦记那个已经不存在的“阿鹰”,因此逮着机会说点坏话;
真的是先前他在蓉蓉面前的阳光暖男形象,本便是刻意迎合她喜好扮演的假形象,真实的他可没那么大耐心陪女人玩手工、聊家常。
夜鸦嘿嘿笑地嘲讽说:“他只是想骗你上床,你快说你上当了、被骗了,哈哈哈!”
“被骗又怎样!都不知道是谁玩谁咧!”蓉蓉大声回:“吃饭都他出钱,我又不吃亏!床上我也没吃亏呀,又不是只有男人才能玩女人,女人也能玩男人!”
“那很好呀。”夜鸦听蓉蓉这么说,哈哈一笑,问:“既然你玩得开心,那干嘛说自己倒霉,你应该开心呀,玩爽一个就找下一个呀!”
夜鸦说完,只听背后微微响起吸鼻子的哽咽声。
“好??找就找,等我回家,马上找其他男人??”蓉蓉气恼抹着眼泪。
“加油啊。”夜鸦耸耸肩。
“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家?”
“别急,再等等。”
“我要上厕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