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邻居们忙乱地传递元宝,同时将浮现字迹的手腕、掌心、手背,偷偷地向身边其他人展示。
一则则老爷子的零星词组,默默在十来间牢房,上百个老邻居中传递开来。
“哇!还有整串的——”牛头马面听见几间牢房里发出惊呼,众人头顶火团越来越大,落下的东西不再是零散元宝莲花,而是成串的莲花。
老邻居们被砸得连连哀嚎,廊道上的牛头马面似乎躲得累了,纷纷往出口的方向退,想避开越来越大的元宝莲花雨。他们远远监视牢房伸出一只只的手,捧着一枚又一枚元宝和莲花往箱子里送,兴奋地讨论起大伙儿一人能分多少,分到之后要买些什么。
没人发现那一串串莲花中藏着更多虫鸟。
虫鸟从莲花下爬出,往老邻居身上藏,有些鸟儿爪上还抓着口罩,内侧也写着字——
我是老爷子,一人一个口罩,有多的分给旁人。
“哇!”王小明被支手机砸中脑袋,惊呼一声捡起,屏幕上正闪烁着来电显示。
他连忙接听,低声说:“喂??”
“接通了、接通了!”电话那端老爷子语气激动。“王小明!是不是王小明?”
“是呀!”王小明瞪大眼睛,高兴得要哭了。“老爷子!”
“别哭别哭??”老爷子急急说:“开视讯,让我们看看你那边情况。”
王小明立刻开启视讯,拍摄牢房环境,还挤过老邻居,来到铁栏旁,借着大箱屏障,偷偷将镜头探出,拍摄廊道和牛头马面分布位置。
“好。”老爷子和那头陈亚衣、小归讨论半晌,对王小明说:“想办法引个人过来,抢他钥匙。”
“引人过来?怎么引呀?”王小明抓着头问。画面那头,小归一声下令:“开始烧大箱。”两个小归员工抬了个纸扎大盒,放在金炉上烤。
老爷子说:“大家护着头,那东西不轻,砸在脑袋很疼??”
王小明感到头顶一阵火光更盛,惊叫抱头,落下个金光闪闪的大方盒,轰隆砸在他脑袋上。
四周牢房纷纷发出哀号。
“怎么回事?”牛头马面听见骚动,只见到廊道里也落下两个黄金盒子。
“那是什么?”“好大一箱呀!”牛头马面嚷嚷起来,发觉元宝莲花雨渐渐止息,便凑近检查;一间牢房外口口大箱都装至七、八分满,还有满地莲花元宝尚未整理,牢房里老邻居们也捧着好几个黄金大盒子,说:“盒子太大了,被栏杆挡着传不出去??”
“拿钥匙来。”一个牛头招来狱卒取钥匙开门,要老邻居们将盒子往门边传。
门打开,老邻居乖乖奉上黄金盒子。
牛头接过两个盒子,用手秤了秤,随意翻看,只见这盒子不分上下,四面无缝,古怪地喃喃:“这盒子怎么开呀?”
他刚问完,盒子自个儿炸开了。
炸出一团金色烟雾。
“喷烟啦!快戴上口罩!”老邻居们见到金烟炸开,立刻将鸟儿捎来的口罩戴上。
一间间牢房和廊道里的黄金盒子接连炸开,黑牢霎时全陷入金色迷雾之中。
身陷金烟的狱卒和牛头马面,被呛得泪流满面,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见,乱成一团。
老邻居口罩泛着白光,使他们不受金烟影响。
他们将开门的牛头一把抓进牢里,几只纸鸟落在牛头身上,倏地爆炸,炸出一阵电流,电得那牛头手脚发软,被老邻居们压在地上围殴,抢下他手中钥匙,还将他面具都给摘了。
第一间牢房里的老邻居冲出牢房,在金烟中驱赶着虫鸟袭击狱卒和牛头马面,用钥匙开启其他牢房。
“怎么回事?”“怎么爆炸了?”远处牛头马面见廊道金烟弥漫,不时发出阵阵爆炸声响和同僚哀嚎声,急冲上查看,跑得快的冲进烟中,被呛得头昏眼花;
跑得慢的听见前头同僚呼救,吓得停下脚步,却见金烟里飞出一只只纸鸟,见牛头马面就撞,一撞上就爆炸。
炸出激烈电流和更多金烟。
就连元宝和莲花,也开始爆炸喷烟。
老邻居们救出所有人,抢来板车,载着一箱箱喷烟元宝,驱使大批虫鸟往外冲锋。
………
易杰和张晓武又被狱卒带进会客室,戴上镣铐、吊上横梁,将他们双脚铐在一起。
昨日来访那队阴差已久候多时,聚在一张桌前检视着自己带来的几样“刑具”——一支大型油压剪、一组线锯、一把快刀、一箱古怪药物。
负责看管两人的牛头马面见状有些不安,焦急询问:“喂喂喂,你们要用这些东西招呼他们?”
“是呀?”带头的马面问:“不行吗?”
“当然不行!”看管牛头说:“不是说过了,他们过几天还要大审,你们要是把他们玩到魂飞魄散,我们怎么跟上头交代?”
“放心。”高大牛头从药盒中取出一瓶药,晃了晃说:“接身油都准备好了,剪根手指脚趾接回去,没什么呀——鬼魂又不是阳世人身,没那么脆弱,不然你们以为十八层地狱里那些家伙们,怎么待上几百年呀。”
“啧??”看管阴差一时有些为难——他们可不是介意易杰和张晓武受苦,但他们城隍府受命看管这批人犯等候大审,平时开放让大家会客练拳头只是好玩顺便拉拢关系,要是玩坏了人犯,可难以向几位阎王、阴间大老交代了。
“等等、等等!”看管牛头见带头马面扛着油压剪来到易杰面前,打量着易杰手脚、耳朵鼻子,像在肉摊选肉,连忙说:“我去请示咱头儿,你先别乱来啊!”
高大牛头走到张晓武面前,举着大拳头朝张晓武腹部打了两拳,又绕去敲敲易杰脑袋、掐他脖子,催促说:“好,等你请示。”
看管牛头急急离去,看管马面见这队阴差持着各种工具,团团围着两人,不时东搥一拳、西搧一掌,不免好奇问:“这两个家伙跟你们到底多大仇呀?恨成这样?”
“这两个家伙坏透了。”带头马面说:“一个在地下惹是生非、一个在地上惹是生非,给大家添不少麻烦。”他又往易杰腹部打了一拳,说:“你看,被关在地牢里还能偷打禁药,一身肌肉结实得很,难怪怎么打都打不怕。”
“什么?”看管马面听了愕然,急忙走近检查,见两人双瞳微微扩张,脖颈头脸筋脉浮突,确然是施打禁药后的迹象,气急败坏地揪着易杰头发乱扯逼问:“你们打了药?药哪来的?”
“我干嘛告诉你?”易杰冷冷说。
“来问我,我跟你说。”张晓武挑衅。
看管马面急绕到张晓武面前,瞪着他逼问:“说。”
“我突然又不想说了。”张晓武朝他做起鬼脸。“呵呵。”
“喝!”看管马面暴怒之下,猛打张晓武两拳,突然听见警铃大作,奔出会客室探看,见狱卒、同僚阴差们纷纷往地下牢房方向赶去。“怎么回事?”
“底下出事了!”
“那些人犯造反啦!”
大队阴差带甩棍、电击棒赶去支援地下黑牢。
会客室里,带头马面朝几个伙伴使了个眼色,大伙儿同时动作——
叉手站在监视器下的马面,转身一棒打烂监视器。
门旁的牛头迅速关门、放下对外窗窗帘,还推来几个柜子挡住门窗。
高大牛头嘻笑一声,双手一抖,西装袖口落下两个假拳头,又脱去宽大西装和西装裤,里头是t恤和短裤,以及一双超过三十公分的特制厚底鞋——这双厚底鞋之前被西装裤盖住仅露出鞋尖,看来像是男用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