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拉开我,我早打死他了??”张晓武恼火地捧着自己的右臂,埋怨同伴刚刚冲上台中断赛事。
这外貌十岁上下的鸭舌帽男孩是张晓武的阴间好友——小归。
十几年前小归刚碰上张晓武时,张晓武才死没几天,无头苍蝇般游窜在阳世,白昼躲太阳、晚上躲阴差,偶尔趴到活人女孩裙底欣赏内裤;小归则是个不起眼的阴间小地痞,专门贩卖假造证件赚钱花用。
两个家伙阴错阳差成了朋友,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交关的冒险,与枉死女鬼谢香婧、万年市刑大小队长王智汉,以及那时还只是个马面的俊毅,连手对抗黑道赖琨和城隍司徒史的逼害诬陷,最后摘去司徒史的乌纱帽,让他身坠十八层地狱,也助当时调查谢香婧凶杀案的王智汉,成功活逮赖琨,使他入狱服刑。
“听说连第六天魔王都弄不死那家伙。”小归斜了张晓武一眼。“你打得死他?”
“怎么不行?”张晓武得意洋洋说:“你没看刚刚他吃了我一记ddt之后站都站不稳那副傻屌样?”
“那个傻屌把你手都拗断啦。”小归快速点按手机,同时和好几个人传讯。
“我把他鼻子打歪了。”
“你的鼻子是正的吗?”小归没好气地对张晓武晃了晃手机上几则讯息。“你走快点,我们还得再跑三个地方——真搞不懂到底你是牛头还我是牛头,为什么变成我在查案,你在打架呀?”
“你滑手机吃鸡排喝珍奶就叫查案?”张晓武扳正同样被易杰踹歪的鼻梁。“那我鼻子歪掉还断手算什么?”
“你知道鼻子歪掉还断手就不要吹牛你打赢人家!”
“干我本来就打赢啦,你没看他折我手折到快缺氧了。”张晓武甩了甩手,说:“看,断手就快好了,你刚刚不上台捣乱,他折完左手我右手再让他折,他折完右手我左手又好了,还不累死他!”
“那也是拟人针厉害不是你厉害。”
“他也是靠太子爷的莲藕身啊。”
“你真的好烦喔!”小归恼火说:“王姐赶着出门约会,说只给我们十分钟,迟到就见不到她了。”
“我干哪个王姐这么大牌?”
“她不大牌,但是她认识阿水。”
“阿水又是谁?”张晓武皱眉埋怨,突然啊呀一声:“是前几天被鬼整死的眼线阿水?”
“对。”小归说:“王姐说她去阿水家写纸报信时,刚好碰到个特地从阴间拿许可证上来的小子,她看人长得帅,跟人家多聊两句。”
“那关我们什么事?”
“那小子是大富丽酒楼的打工仔。”
“大富丽酒楼?”张晓武哦了一声。“是老奸商年长青的酒楼。”
“对。”小归点点头,说:“那小子告诉王姐,他有天见到年长青在自家酒楼包厢里跟一群人凑在一起开会。”
“那又怎样?那到底关这案子什么事?”
“哎呀你好烦呀,跑快点直接问王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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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当天不只一个阎王、还有几个城隍爷。”王姐外貌约莫四十来岁,浓妆艳抹,叼着根烟,戴着太阳眼镜,在空屋牌位前,对来访的小归和张晓武说:“还有好多大人物,甚至还有阳世活人。”
“啊?”张晓武随口问:“大人物有多大呀?有比摩罗还大吗?”
“摩罗也在场啊。”王姐说:“还有摩罗的好朋友喜乐爷也在。”
“喝!”张晓武有些错愕,尽管他此时还一头雾水,不晓得这会议跟自家城隍府遭检举案、眼线凶杀案之间的关联,但第六天魔王在阴间可是无人不知的教父级黑道魔王,喜乐爷是第六天魔王的好友之一,又称“烦恼魔”,再加上阴间富商年长青、几位阎王和城隍,倘若这会议阵仗属实,说是要密谋反攻天庭都不夸张了。
小归问:“怎么阳世活人也去开会?那活人也是大人物?”
“这我就不清楚了。”王姐说:“大家报信都是各报各的,各不相关,我只是好奇多问两句,也不清楚细节,听他说完,我都不好意思写信给阿水哥了,比起来,我要报的那件事根本鸡毛蒜皮,阿水哥看完也不会跟神明讲吧??”她说到这里,有些感伤,说:“可惜了阿水哥,这么好一个人,就这样被整死了,连魂都没了。”
“魂没了?”张晓武跟小归惊讶问:“怎牛头马面没来收他?”
“我也是听人说的──阿水哥死后没多久,天差特地下来查这件事,但什么都查不出来,因为阿水哥的魂根本不在身上。”王姐说:“底下有风声说阿水哥的魂被春花帮的家伙带下去藏起来了。”
“春花帮、年长青、阿水??”张晓武歪头思索这些家伙之间的连系。“第六天魔王、烦恼魔喜乐??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弄死阿水,其他眼线也是春花帮宰的?”
“要嘛是私仇,要嘛是有人不想让他报信上天。”小归叉着手像是明白了什么,转头睨眼盯着张晓武,冷笑说:“牛头老大,你发现什么了吗?”
“??”张晓武望着小归挑衅的眼神,突然也想到了其中关键,说:“年长青酒楼里的打工仔,当抓耙子上来向阿水打小报告,然后阿水就死了。”
“对。”小归呵呵笑了笑。“看来那晚酒楼会议真的很神秘呢??”
……………
易杰停妥机车,来到与王书语相约的餐厅前。
王书语见易杰鼻青脸肿的模样,起初一惊,跟着沉下脸色,冷冷瞪着他。
易杰正想解释,王书语已经说:“不是沙包,是跟人打架,你当沙包不会被打这么惨。”
易杰摊手耸肩。“不是打架,有人找我打拳??”
“找你打拳?有多少人?”
“一个??”
“一个?”
易杰见王书语和美娜一样不敢相信对手只一人,便说:“你认识他,那个姓张的牛头。”
“哦!是张大哥?”王书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找你打架?”
“都说不是打架,是打拳??”易杰美化了刚刚那场血腥拳赛。“之前我们就约好找时间打一场练习赛,他放假用假身上来??这件事王仔也知道,他可以作证,我可没骗你。”
“是『拟人针』,对吧??”
“对。”易杰招呼王书语进餐厅入座,继续说:“他知道我藕身打不死,所以来真的;他既然用假身,所以我出手也没什么顾忌??但我们没什么恶意,纯粹运动一下而已。”
他见王书语入座后托着下巴瞅着他不答话,便说:“你放心,我有分寸,如果对方是活人,我当然不可能出手那么重。”
王书语莞尔一笑,取出手机,开启自拍模式对着易杰,让他看看自己的模样,说:“你被张大哥打成这样,怎么好意思一副自己打赢又展现风度让他一样。”
“本来就是我赢了让他,你没见到他那样子。”
“他什么样子?”王书语听易杰这么说,又皱起眉头担心起来。“你们到底怎么打?”
“他用ddt拉我脑袋撞地板,我用腕十字固定折断他手??他朋友吓得冲上台投降认输带走他??”易杰见王书语神色紧张,连忙安抚。“别担心,拟人针假身恢复效力比我的莲子快多了,而且他其实是来向我打听消息的??”
“打听什么消息?”王书语问,一面点餐。